应当已歇息了罢……
萧辰笑笑,回身回房,将伞搁置在屋角,出门前留着的灯还未灭,留下一小节闪烁的光辉,烛火一跃发出霹啪一声,连同由烛火照在屏风上他的影子也摇曳了几下。
灯光间萧辰仿佛意识到什么,此时已是后半夜,就算卿莫有留灯的习惯,蜡烛也应该已灭了才是。这样还燃着灯,要么是晚睡了,要么便是掩人耳目,故意留一盏灯在那里混淆视听。
萧辰猛的拉开门向外走去,搁置在屋角的那把雨伞还没有立稳当,便失去了支持力,倒在地上,油纸伞面残留的水珠溅在木质地板上,缓缓向低矮处流去,连同伞一起,无人问津。
好在萧辰还是有些理智的,他快步走至卿莫屋前,试探性地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又敲了一次,仍然没有任何反应,萧辰向来自持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裂痕,膝下再无法按耐,猛地推门进去。
外间没人,卿莫不喜让丫鬟守夜,外间床铺空空荡荡,隔着屏风,隐约瞧见里屋闪烁着点点光辉的蜡烛。
萧辰心里不再犹豫,跨步进去。
礼物一切同白日里如旧,只是离床塔相近的案几上多了一截蜡烛。蜡烛已燃至过半,但分明是被人可以留下的粗蜡烛还妄图混淆视听,红烛底部同桌子相连的部分铺着溢满的蜡泪,烛身上还往下滚着部分未凝固的,部分已凝固的,烛芯跳跃着,就像跳在了萧辰的心上,狠的一动。
夜半的房里烛火一跃,只留下半片衣角的影子,方才站在此处的萧辰,已翩然离去。只是步子不似往日,平添了几分匆匆忙忙。
飞跃至前院,路上有几个王府安慰警惕地跳出来,萧辰未给予半个眼色,匆忙赶路。站在高大的院门前,瞧着上好的乌木雕刻的牌匾,萧辰不自然地扯扯嘴角,到底是急坏了,不然怎想得到跑来问玉瑾兮求助。
既已至此,来也来了,萧辰顿顿步子,用力扣了扣门上的铜环,半晌里面才传出窸窸窣窣小厮前来的声音,萧辰已然不耐,用力推开门去。
那小厮睡眼惺忪,正欲呵斥,只借着手上的灯光,瞧清萧辰的脸。匆忙低头行了个礼,低声道,公子可有何事?
萧辰意识到已耽搁时间良久,大步推开小厮跨门进入主卧,玉瑾兮封王已有一段时日,警惕性也提高了不少。听见外面有响动,直起身来,欲唤外头的下人,便看见飞跃而进的萧辰。
玉瑾兮冷了冷脸沉声,问道:“夜深了,可有何事?”面色不佳,是了,夜深至此,梦睡之中被人打搅而起,又见是萧辰,心中的不悦又加了几分“下头的人做事是越来越怠慢了,深夜有人来访,竟然也不晓得同本王汇报。”这便是在指桑骂槐了。
“卿莫不见了。”事关重大,萧辰已懒得同他斗嘴,紧紧皱着眉头道。
玉瑾兮这才真正清醒过来“什么?!”
萧辰没有心思再同他重复一遍,只道:“她让你打听的事情,你可打听得有什么眉目了?”
“问这做甚,她是因此事走的吗?”玉瑾兮也正了神色问道。
萧辰无意与他在此时解释此事。只匆忙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回答上面的问题。听玉瑾兮道:“本王不知她竟急切至此,时日尚短,只大概打听了一些框架罢了。”
萧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本王这些日子查了父皇和刘妃寝宫的。但也查的不甚详略,毕竟此事明目张胆的去打听,着实是让人起疑心。”玉瑾兮先解释了一声正欲开口,却被萧辰打断:“王爷先调动一对案例,去皇宫探查一番,确定王妃的下落才是。”萧辰实在不悦,也颇为不耐,他实在不晓得这般愚蠢的人到底如何担得起大任。事到如此情况紧急,他竟然还有心去解释他办事不尽心的错出原因。
玉瑾兮更是不悦,在他看来消沉,不过是王府一侍卫,竟然同他如此说话。但事关卿莫,只得忍下起来,面色不佳的唤来暗卫,让他吩咐下去安排安排。
抽了大概十来个人去皇宫探查,肖晨也不再有心情听玉瑾兮继续扯官腔下去,只冷面吩咐了一句:“王爷带队人骂去琏王府一趟吧,琏王在心中多年部署定然比你要完善的多。”
“如今本王同他是政敌,不可。”
萧辰剑眉一皱冷面呵斥:“如今王妃有难,王爷还要放不下你那尊贵的面子吗?若在迟几分,王妃有三长两短,王爷该当如何?琏王京中部署多年人脉圈定然极其完善广泛,若得琏王相助,必然如虎添翼,寻得王妃也更进一步。”萧辰握紧手里的佩剑,若玉瑾兮,再不吩咐下去,只怕便是要抽剑威胁了。没担当,无作为,何以成大任。一路来不知卿莫为此人多少部署才能重新归京,简直混账愚昧。言罢不再同他商量,转身而去。若在同他拉官腔,不知要在磨叽多少时间。“王爷若是不愿去琏王府那边,不强迫您了。”
萧辰再次脚步急切地赶回后院,冲进一侧厢房,连门都来不及敲,塔上朱橘惊坐起,看清萧辰后呼出一口气:“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
萧辰道:“卿莫不见了。”又大致将刚刚玉瑾兮吩咐的去琏王府求助一事,同朱橘再说一遍。“切记。”言罢转身而去。
朱橘在巨大的震惊和恐慌中缓过神来,镇定了神色:“那你呢?”
“我去皇宫。”萧辰顿住步子略略回首。二人谈话间朱橘已点起了灯,萧辰逆着光,瞧不清他的脸色,光影明昧间能瞧出一双凤眼,那是朱橘第一次明白,一个人眼里有光是怎么样的。
也许是出门急切,也许是心境使然,此时萧辰身上已经失了往日里淡薄的神色,手里握着一把细薄的软剑,那不是萧辰的剑,朱橘曾经见过,是卿莫在逛街时无意间发现是一把不错的剑,价格也适中,便拿了回来,随意的丢弃在屋里。想来是萧辰在主房里出来时拿的吧。身着一件长款藏蓝色道袍,腰间的细软腰带也未来得及打结,被模糊的腰线没有显得人邋遢,只是显得人更加凌乱,脚下的方头履已沾了溺水,是的,外头在下雨呢。肩膀也有点湿,但主人并未在意。
“路上小心啊。”朱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