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考试结束了，林繁的感觉并不好，她认真复习的时间太短了。
她开始考虑，如果自己没考上，怎么办？
她开始咨询就业方向，开始跑实习单位，老师和同学都挺奇怪，他们都觉得她考上研究生，没有悬念。
林繁没有告诉顾牧尧她寻找就业单位的事情。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一旦告诉了顾牧尧，她知道他俩就彻底结束了。
她还想拖一段时间，哪怕是苟延残喘。
顾牧尧感觉到林繁对她的疏远了，可他只当是林繁考试不理想，等结果出来的日子，太焦虑了，所以情绪状态不佳。
两个月以后，成绩出来，她考上了，贴着录取分数线。
以她的平时状态，这成绩有点让人大跌眼镜，不过，总算过线了。
林繁没有马上告诉顾牧尧，她在犹豫。不知道，顾牧尧会有什么反应。
直到几天后，顾牧尧觉得成绩差不多应该出来了，主动问她：
“你的考研成绩快出来了吧。”顾牧尧其实一直惦记着这事。
“嗯，出来了，刚上线。”
顾牧尧愣了一下，“就是说考上了，恭喜啊！”
“谢谢！”林繁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情感。
顾牧尧又沉默了片刻，“哪天知道成绩的？”
“上周三。”今天是周四，就是说，成绩出来整整一周了，林繁没告诉他！
顾牧尧有点气结，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高兴，还是该气恼。他敛了敛情绪，
“考上是好事，吃顿好的，给自己庆祝一下！”
林繁突然就被顾牧尧这云淡风轻的语气给气着了，连日来的隐忍快要爆发了，
“庆祝什么？庆祝我继续可以留在学校里了？庆祝我又有时间，可以跟你在电话里卿卿我我了？”林繁有点口不择言了。
“林繁，你在说什么！我哪儿惹你不高兴了？！”
顾牧尧也要炸了。
“林繁，你不能总这么小孩子脾气！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林繁委屈极了，“我哪里不讲道理了？我说什么了？”
“林繁，我门不能活在想象里，我们是大人了，得现实点儿。”
“顾牧尧，我听不懂你说的，你什么意思啊？”
顾牧尧觉得他跟林繁说不明白，她不懂他的心思。
最后，只能哄着，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别哭了，好吗？考上研究生了，多好的事情啊。”
林繁觉得顾牧尧已经对她不耐烦了，可不是吗？整天在电话里哄小姑娘玩，碰不着，摸不着，能坚持多久呢？
而顾牧尧挂完电话，就后悔了，他这是干什么呀？怎么能冲着林繁发火呢？考上研究生了，他应该替她高兴，可是他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顾牧尧直觉他得做点什么，寻思了片刻，转身去了领导办公室，他去请假。
请好假，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订了最近一班飞B市的航班，晚上8点半的。
他赶到机场，换登机牌，进安检。等坐在候机处时，是晚上7点半，还没开始登机。
顾牧尧看着人来人往的候机厅。有人出发，有人到达，有相聚就有分离。
他愿意等林繁研究生毕业，那三年以后呢，林繁能跟他在一起吗？顾牧尧突然害怕了。
广播通知登机了，旁边的乘客站起来，开始排队登机了。顾牧尧没有动。
最后一遍登机广播了，顾牧尧还是没有动。
航班起飞了，顾牧尧站在航站楼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飞机上的红色夜航灯越来越高，越来越远，直到消逝在夜幕里。
他看到玻璃窗里自己的影子，他看到自己在无声地哭，他看到了自己的眼泪。
顾牧尧觉得自己很没用，他颓废地坐在地上，靠着栏杆，双手捂住了脸庞，在空荡荡的候机室里，泣不成声。
此后的很多年，夜深人静时，顾牧尧都会想，如果当年他登上了飞机，如果他飞到了林繁的身边，如果他抱着她的姑娘说“对不起”，如果他跟说他会等她毕业，然后带她去他的城市，从此不分离。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一念之间的选择，可能就是天差地别，就是人间炼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