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要我的躯壳吗?怎么现在又说要我的心了?”
“你执念太重,我进不去你的躯壳。”邹歌在我脑中坦白地告诉我。
执念?我哪有什么执念?我长这么大,始终孤独一人,没有爱过任何人,就算被爱着也是一个完全让我极为讨厌的人,我能有什么执念呢?
总不能讨厌阎北溟,就是我的执念吧?
“我没有什么执念。”我念叨着。
“你有!”邹歌在我脑海中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过于深重的执念,本身就是一种剧毒的武器!我进不去你的身躯,永远都无法霸占你的躯壳!孟谣,你有心,我没有!你有魂魄,我也没有!你心中有爱有恨有情感,我更没有!我只是一缕意识,这就是你赢过我的地方,明白了吗?”
“所以,你就打算要我的心了?”
“是!”邹歌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愤怒的声音在我头脑里震荡着,“我需要一颗心脏,一颗心甘情愿让我吃掉的心脏!我才能永远撑着现在的这副和你一模一样的皮囊!”
我曾经认为,邹歌死的时候年龄还很小,所以她的心智与理念都不会成熟。后来,我知道邹歌吞噬了很多其他人的意识之后,我本以为她会聪明一些,但是我错了,邹歌依然那么幼稚。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心甘情愿将心脏掏给她吃的人呢?
想到此,我都忍不住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笑出了声音。
“那你想都不要想了啊,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心脏供给你这个魔鬼的。”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说,你不是已经拥有了四方神兽吗?你很厉害了,想要什么东西岂不都是手到擒来吗?”
我是故意引到这个话题之上的,我想听邹歌亲口说出来她所掌控的能力范围到底都在哪里,然而,偏偏在此时,我房间的木窗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谣谣姐姐,你一个人对着铜镜在说什么呢?”我转过头,看到晓角的小脸出现在我的窗外,他一头雾水的正在看着我。
“没什么。”我慌忙道。
“父亲让我来喊你吃饭呢!你快来啊,我和父亲在等你!”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我应付完晓角,再度看向镜中的自己,“邹歌?”
回答我的是一片安静,邹歌的意识离开了我。
眼下的这种情况,我想我已没有办法一个人再面对了,我必须要对忘魂先生坦白了。
所以,当我端着饭碗,与忘魂先生和晓角一同吃饭的时候,我终于把邹歌下到酆都捣乱的事情,以及昨夜所有她在我面前展示的能力,我通通全部讲述了一遍。
“先生,您有没有觉得有很多很说不通的记忆?”要不是不想扫晓角的兴,我根本就不想吃东西,所以当我问到这个我一直都很关心的问题时,我选择放下了碗筷。
“说不通的记忆?”忘魂先生明显被我问得一愣,“比如?”
“我们将邹歌解封出来,为何她有那么重的怨念,她一定要与我为敌呢?我与她本该就是一体,难道她不该希望我过得好吗?”
忘魂先生听了我的问题,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出乎意料他仰头笑了几声。
“谣谣啊,邹歌她本就因阴谋而死,怨气自然会重。你不是也说了么?你与她本该就为一体,那凭什么你这一生却过得比她好呢?”
我看着忘魂先生笑着的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先生,您觉得这样说得通吗?”我狐疑地问他。
“不然你怎么想?”
“邹歌被何人练成了苍年啸齿剑?”
“邹衍,咱们阴阳家的创始人。”
“哦……”
我再度端起饭碗,吃了个精光。
花洛城不在,我忽然觉得失去了很多快乐。
郎墨楼也随着一起消失了,没办法送我回酆都看一眼,也不知道阎北溟现在怎样了,女帝会怎样罚他呢?一旦女帝查出来真的是阎北溟亲手扼杀了池姬的孩子,恐怕女帝绝不会轻易放过阎北溟,更何况阎北溟他本身就已为了我犯下太多的罪孽了。
日子平静的过去了三天,我额头上的红印并没有好转起来,但眉心的朱砂痣却要消失不见了。
眼下,我正端坐在铜镜前,刚刚盘好发髻,我的房门便被敲响了。
我打开门,出现在门口的是晓角,而他的身后,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谣谣姐姐,有人找你!”
我望着她身后的这个女人,我并没有见过她,她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晓角离开后,我将这女人请进了我的房间,她的身上带着一股闻起来有些咸腥的味道。
我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猜测她的年纪大概在三十五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要比我成熟稳重太多,而她的身上却携带着一股超脱于普通女人的气质,这种气质又和女帝尊贵的气场完全不同。
因为这个女人,她的身上带着一股野蛮的气息,说白了,用现代的流行语来形容的话就是,她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女汉子!
一头紫色的长发像男人一样盘在了头顶,五官的线条比一般女子都要硬朗几分,身上穿着的缎袍虽然一看面料质感极佳,但是却没有身为女人的美感。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称呼她了,好在是她先开了口。
“你就是孟谣?”她的声音听起来是发自胸腔的,没有女孩子的嫩声嫩语。
“是我,”我看着她那双丝毫不认生的眼睛,“请问你是……?”
“我是敖无艳,你一定没听闻过我的名字。不过,我父王尊名敖广,想必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吧?”
敖广?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鳌拜?不是。
敖丙?不是。
等等,敖丙?敖丙他爹叫……?
我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努力忍住往后倒退两步的冲动!
“你,你是……”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我穿越过来,已经遇到很多奇迹了,可是现在,敖广的女儿就这样活生生地找上门来,站在我的面前!
我再一次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赶紧为她盛来一碗水端给她。
“来了我们陆地上,一定很想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我的天,我要怎么相信,她就是东海龙王敖广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