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心里清楚这会儿应该是白天,还真能被头顶上方这片星空给欺骗过去,只是这由白虎撑起来的夜空是和正常的夜空不一样的,毕竟它没有月亮。
“是妖怪,是妖怪!”
“肯定有妖术,这神像说重建就重建了,可天忽然黑了!”
“可怜我们的咸阳城不得安宁啊……”
刚才还在外面的那些咸阳百姓,此时都已经情绪激动地冲进了城隍庙中。
当他们看到那已破败百年之久的城隍神像,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已经被花洛城修好以后,就一致认为这昼夜颠倒必然是被妖怪所注入妖法了!
花洛城将我向一边拉去,以防被这些百姓所伤到。
眼前陷入一片慌乱,大家从地上纷纷捡起碎石块碎瓦砾,向着城隍神像扔砍上去,把神像崭新的漆面都砸得坑坑洼洼了。
趁现在没人把注意力转移到我和花洛城的身上,花洛城就带着我赶紧离开了这里,来到了城隍庙偏僻的背后。
“是邹歌,肯定是邹歌!”
我除了不断重复这句话,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除非邹歌她想要现身,不然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见到她。
“别急啊丫头,你就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
花洛城抬手捏了一下我的脸,向我展颜一笑后,便纵身一跃,翻上了这衰破的城隍庙顶部。
以我现在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他在上面什么位置,更看不到他在做些什么。
眼下我只能听到庙里面传出来,嘈嘈杂杂的那些咸阳老百姓的呼嚷声。
我正在原地踱步着急,忽然一根红色的羽毛悠悠地飘落下来,落在我的眼前,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从前的几次,我都会伸手去接住它,然而这一次就在我刚下意识地抬起手来的时候,却又将手顿在了半空中。
想了想后,我放下了手,任其它就这样孤孤零零地旋转着落在了脚下的土地上。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了身,那一抹如一滴浓稠残血般的凤鸳正站在我的面前,火红的发丝灼痛了我的眼眶,那一双遥远的赤色眸子紧紧地盯着我看。
“好久不见,孟章神君。”
面对凤鸳,我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为我失去过很多,我曾经确实无力偿还,以至于内心一直愧疚于他。
但是现在,我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当他选择为邹歌开始效命以后,我不会再认为自己对他有所亏欠了。
以前的所有,如今都早已一笔勾销了。
或许这本身不是凤鸳的错,就像他当初被夜幽千煞血洗了一样,现在又被邹歌所侵蚀了意识,但……
无可救药就是无可救药了。
面对我礼貌地招呼,凤鸳清新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与起伏,无论是曾经普普通通的凤鸳,还是现在找回身份的神灵朱雀,他都还是一样不爱言语。
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盯着我看,把我的整个人都看穿了似的。
“这一切都是你的主人邹歌做的,对吧?”我直接问道。
凤鸳依旧不语,火红的锦袍折射着天上西之白虎的光。
“请你回去转告邹歌,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我孟谣一定奉陪到底。她亲手杀了晓角和忘魂先生这笔账,我会让她加倍还回来!另外,告诉她不要背地里做这些像缩头乌龟一样的事情,有本事就站出来啊!”
说到此,我的眼底又涌上了泪水,这两天女儿的降临,好不容易淡化了对晓角和忘魂先生失去了阳寿与阳身的悲愤,现在邹歌她又开始出来作妖,我自然心底又翻涌起极度的怨恨来!
既然我是羲和的女儿,我也能明显感受到身体里那些法力的愈发强大,所以我现在根本不怕与邹歌面对面来一场你死我活的了结!
但是,邹歌她明显赢就赢在了,她的神出鬼没,让我根本就摸不到她的脉!
“谣。”在我愤怒的目光下,凤鸳终于开了口。
这一声“谣”,如果放在曾经,我所有的坚定一定都会在这一个字后变得退缩。
可现在,晓角与忘魂先生的死,却筑成了我心脏最坚硬的围墙!
“有事就说。”
“歌儿的躯壳出了问题。”凤鸳平淡地说着。
“所以呢?所以她想做什么?她又想要我的躯壳了吗?”
我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我也很奇怪,她不是已经拥有了阎北溟的心脏了吗?再加上她又吃掉了那么多无辜凡人的心脏,怎么还会出现问题!
“是日光。”凤鸳继而又开口。
“日光?”
我困惑,刚要再说点什么,就见我们头顶的星空发生了变化!
和那次在蜀郡一样,花洛城的寒冰冲上了天际,将我们头顶上的整片夜空都冻结在了重重的寒冰之后!
凤鸳见此,两条如山峦般的长眉一皱,他伸出手来刚要向天空施出他的火焰融化花洛城的寒冰,我见此,再也不能坐视不管,哪怕他是凤鸳,哪怕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这一刻我身体的怒焰让我知道,花洛城他果真没有欺骗我,我确定以及肯定,我就是日神羲和的女儿!
只见一束赤热的火舌从我的手臂上撕裂而出,向着就站在我面前准备施法的凤鸳冲撞而去,将他整个身躯直接掀翻,撞在了身后那棵粗糙的老树枝上!
一口鲜血从凤鸳的口中吐出来,他痛苦万分,红色的发也被烧焦几缕。
见此,我的心角明显一皱,可我没有办法,对不起凤鸳,这是你注定的命运,连你自己都无力改变的命运!
于此同时,头顶上的寒冰星空,随着一声刺耳的声响,在骤然之间全部碎裂,刚才那艳阳高照的晴空再次出现在整座咸阳城的上空!
细碎的冰晶坠落下来,被金灿灿的阳光所照射着,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像极了雨后横跨在天空中的七色彩虹。
我听到了百姓的欢呼声,还听到了——
“丫头,我早就让你提防着这个卖萧的男人,你为何就是不听呢?”
花洛城轻盈地落在了我的身边,他的银发上沾着星星点点的冰晶,特别好看。
“花洛城……”我扭头看向他,即便凤鸳已被我视为敌人,可我也不愿听到花洛城对他的嘲讽。
花洛城向凤鸳走了过去,拽着他的交襟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背着我,向我的女人索吻这笔账,我们是不是也该好好算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