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们回来了,尹生掀开他和肖翠的马车垂帘幔伸出脑袋。
“洛城公子,结束了吗?”尹生急迫地问,见花洛城理都没理他就上了马车,尹生又呼唤了一句,“洛城公子、洛城公子?”
我知道此时花洛城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是难过的,便示意尹生先别再问了,接着我也追着花洛城上了马车。
一路上,花洛城一言不发,他从始至终都在马车中将脑袋后仰,闭目养神。看他一脸消沉,我也就没敢打扰他。
到了客栈,花洛城简单地说了一句他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没想到我的心情也会随着他难过,几次对着他欲言又止,花洛城不可能是看不出来的,然而他并没有过问我,也没有关心我。
看来他并不想解释什么,我也就没再缠着他,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我醒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大雨。我是被雨水拍打木窗格子的“噼里啪啦”声音吵醒的。这里没有手机,没有钟表,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由于窗外大雨,我更是看不到太阳的方位。
我躺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子,昏昏沉沉又睡了很久,醒来后依旧下着瓢泼大雨。
我起身洗漱打理完毕,换上了特意带来的干净裙袍,望向铜镜中的自己。
虽然没有现代花里胡哨的化妆品,但因为我生来就肌肤很白净,所以在这里只涂用薄薄一层的胭脂和轻描淡画的黛粉,就足以花见花开,人见人爱了!
不知道此时此刻花洛城有没有醒来,我在他的房间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他的房门却始终紧闭,侧耳倾听了半天,也听不见里面有一丝动静,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
可是外面这么大雨,花洛城能去哪里呢?
我下楼去厅堂向小二点了几道菜,顺便问了问他有没有看到花洛城离开这里,毕竟花洛城的颜值在芸芸人海中,想低调都是不可能的。
小二确定以及非常肯定的告诉我,花洛城没有离开客栈,只是大概在午时下楼购买了很多纯度极高的醇酿。
我看花洛城这是要将进酒,杯莫停啊!
于是我吃饱后,就再度上楼去敲花洛城的房门,几次无果后,我一气之下就破门而入了!
浓郁的酒味儿冲入鼻腔,光是闻闻我都要醉了。而花洛城,就披头散发地垂坐在房间最靠窗的角落,他颓废地一口一口仰头喝着酒,空酒瓶已七倒八歪地散落在周围地面上了。
“花洛城!”我心疼地跑过去跪在他身边,夺过了他手中刚刚喝到一般的酒,“花洛城,你在做什么?!”
我明明知道他心碎了,也明知道他是为了梅夭儿而颓废如此了,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就现在而言,我的内心可能比他的内心还要痛苦。
我在花洛城空洞迷离的目光里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他墨色的眸子已经支离破碎了,唯有湿漉漉的睫毛还有一些生气。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不堪的花洛城,我更不知道,这个平日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大男孩,也竟会有这样的一面。而使他变成这幅模样的女人,却不是我!
“你别管我……”花洛城烦躁地将我推到一边,夺回酒瓶仰头大口大口地喝着。
从他口边溢出来的酒水就顺着他的下巴与他修长的脖子向交领中流灌,他全然都不顾这些。
这个妖孽,就算是这个时候,他都惊艳得一塌糊涂,让任何人看到了都忍不住为他而感到痛心。
“你是为了梅夭儿这样吗?”我忍不住问他。
“关你什么事儿?”花洛城挑起醉眼瞪着我,就像完全不认得我,“我们……很熟么……?”
这一句话就像一根针扎在了我的心角,扎出一个幽深的洞,乌溜溜的鲜血从中流了出来。
我哭了。
花洛城摇摇晃晃地抬手,为我拭去泪水,他盯着指尖上我的泪珠,突然诡恶地笑道:“你…你这个眼泪,一文不值……一文不值,知道么?”
我震怒!
所谓酒后吐真言,是真的?!
“花洛城!”我站起来低头怒视他,泪水却决堤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花洛城见我生气了,居然咯咯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似醉如痴的双眼就闪烁出晶莹剔透的泪光。
“你问我…我把你当什么……”花洛城又喝了好几口酒,“我把你当什么…重要吗……你去问问夭儿,我把她当什么……而她……”
花洛城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抄起一旁木几上盛满酒的瓶子,居高临下地全部泼洒在他的脸颊上!
包括他没有说完的话,都被我一同泼了回去!
他怔住了,我也怔住了。
酒水滴滴答答顺着他银色的长发滴落而下,掉在地面上,却在沉寂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花洛城的双颊染上醉酒的红晕,迷离飘渺的两汪清眸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我看着如此令人心碎的他,不知要如何是好,我该不该理解花洛城?而他之前一次一次地向我索要那些羞于挂齿的事情,难道只是及时行乐吗?
我蹲下来,打量着醉生梦死的花洛城。
“花洛城,你喜欢我吗?”我认真地问他。
“谢谢你…孟谣……”他的泪滚到他绝美的唇边,如一颗流星陨落。
我也泪如雨下。
“花洛城,我问的是,你、喜、欢、我、吗?!”
“谢谢你……”
这三个字,我真的听腻了!上一次在姚老匠家喝醉,他也是从头到尾在重复这三个字!
“你不喜欢我,对吧?”
花洛城听了,直视着我,不做声,我们之间隔了一片泪海。
“花洛城……”源源不断的泪水再度涌出我的眼眶,“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对不对……?”
“对不起…丫头,对不起……”
花洛城整张脸,都被泪水淹没了,而他在我的眼里,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忽然一瞬间都令我那么厌恶!这一刻,我忽然很恨他,恨他云雾般的长发,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恨他突出来的唯美锁骨,这一切我都恨得咬牙切齿!
“花洛城。”我闭上眼睛,从牙缝中努力挤出几个字,“我恨你。”
还没睁开眼,我就被花洛城生硬地扯进怀里!他紧紧抱住我,捏的我都要揉进了他的身体!
“丫头…对不起……我会努力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