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看着眼前正在努力挖坑的少年,令人意想不到,这居然是故人之后。他道:“你叫什么名字?”顾念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说道:“我叫顾念,还不知高人名讳?”醉仙道:“闲散之人,名字,不说也罢。江湖上人叫我醉仙,你也这么叫吧。”
顾念闻听此言,眼前一亮道:“你是仙?你施法让我阿叔活过来吗?”
醉仙摇摇头,他虽武功极高,得了一个仙字的尊称,可他又哪里真有这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仙本领。
少年顾念低下头,自言道:“也是,我唐突了。这世上又哪里真有什么神仙?你若真是仙,早就帮我把叔父活过来了,何需等到现在。”
醉仙见他又低落起来,心中也是不忍。这少年唯一的叔父也离他远去了,忠臣之后竟落得如此下场,饶是醉仙都觉得有些凄然。
醉仙没有在多说什么,而是和顾念一起挖了个土坑,将他的叔父埋了进去。又施展内力,砍断一棵大树,简单地做出一个木制的墓碑,立于土坑前。顾念看着醉仙这般本领,心中悲道,若是我有这般本领,阿叔又怎么会离我而去?他心中悲戚,又想到此后再无一人与他阿叔一般疼他爱他,原本已经哭干泪水,再次迸射而出。
顾念扑通一声跪在他叔父的墓前,不发一语,可却泪流不止。
醉仙看他这般伤心,心中叹道,这顾家一门忠良,如今竟只剩下这少年一人,可悲可叹。先皇糊涂啊!醉仙思绪万千,又想起了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顾念停住了哭声,站了起来,来到醉仙身前直接拜了下去。
醉仙大惊,忙运内力,扶住这少年。他虽不知这少年何意,但他终究亏欠顾念,又如何能再受他一拜。他道:“你这是何意?”顾念想往下拜,却觉得被一股大力托住,无法往下移动分毫。顾念抬头,注视着醉仙的眼睛,道:“醉仙,我想学武功!求您收我为徒。”醉仙眉头一皱,他曾立过誓潇洒江湖,不问世事。若是收他为徒,那便是破了誓言,自然是不能收顾念,可他终究亏欠这总角少年,又想到眼前的乃是忠良之后,竟自左右为难了起来。
顾念自幼于这客栈中长大,虽不通武艺,可却善于察言观色。他见醉仙眼中犹豫,急忙道:“醉仙,我知道您武功高强,收徒一定讲究颇多。可我如今孑然一身也无处可去,若是您不收我,那我便只好到处流浪,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了!”
醉仙看着他,眼神真诚,叹了口气道:“终究是我亏欠你的,你先起来。”顾念顿时感觉到一股力量,把他扶了起来,他道:“您可是愿意收我?”醉仙叹道:“你可识字?”顾念虽不明白醉仙为何问了这么一句,可也是答道:“识得,但不多。”
醉仙点点头,只因他在犹豫要不要此时把那封信交给这少年。醉仙心道,如此倒也好,这少年心智虽比同龄人成熟,可如此这样的一个秘密,还是不要此时告诉他为妙。他心中一动,又道,我虽不能收他为徒,但也可以教他练武识字,如此没有师徒名份,倒也不算破戒。
醉仙道:“我曾立过誓言,不惹尘世,故而无法收你为徒。”顾念闻言,刚要说话。醉仙手一抬,止住了他的言语。醉仙又道:“但我缺一个平日帮我打酒的伙计。”
顾念道:“打酒的伙计?”醉仙又道:“是,我身无长物,作为交换,平日里传你一些武艺和读书识字的本事,你可愿意?”顾念闻言大喜,他知晓醉仙这是无法收自己为徒,可却找了一个借口。虽无师徒名份,可传教授艺已然行的是师徒之事。他忙道:“愿意!我愿意!多谢,醉师父!”
醉仙摇头道:“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徒弟。醉师父这个名字,虽有趣,以后却不许再叫了。”顾念执着道:“醉师父,顾念虽识字不多,但阿叔从小便教我,别人与我有恩,便不能忘。您传教授艺之恩,顾念不敢忘。所以,您虽不是我师父,我却依旧以师徒之礼敬您。”醉仙摇摇头,见顾念如此执着,只道这少年知恩图报,也是个好事。他又何必与一个总角少年争执一个称呼。也罢,他愿意叫,便叫吧。
醉仙道:“如此也罢,去把你那坛酒拿过来。”顾念虽不明白,但也依言而做。没过一会儿,顾念捧来了一坛酒香四溢的葡萄美酒。顾念道:“您请。”醉仙闻言一笑,摇摇头,道:“谁说我要喝了?我岂能占你一个孩童便宜。”
话毕,就看醉仙运起内力,向顾念阿叔的墓旁一掌拍下。
尘土飞扬,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坑,从中显了出来。他道:“去,把这坛酒埋下去,等你加冠之后,再来这里,与你的阿叔共饮。”顾念还震撼于醉仙这一掌的威力,突然闻听此言,他心知醉仙这是为他着想,帮他圆了冠礼之后饮此酒的目的,心中感动。醉仙瞟了他一眼后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顾念点点头,跑过去,把酒放在了那个土坑中。
醉仙点点头,双手一拨,那原本已经散开的土石便又回到了土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