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办法离开圣莫丽夏宫。
无论我走到哪里,陈志列都跟着我。
我等待着他腻烦的那一天,但似乎看不到尽头。
我曾听说他是一个喜欢刺激,夜夜笙歌的人,时不三五就邀约一大群朋友去世界各地蹦迪、潜水、冲浪、跳伞、攀岩……
然而,他现在每天就是指挥大家围着我转,事无巨细;然后跟艾瑞莎四处爬,玩悠高高,哄她睡觉……天天对着她说:“来,喊爸爸,喊爸爸!”
……
我只好趁他午睡时,请刘妈妈到我房间坐坐。
“刘妈妈,你就看着志列这么疯下去么?”我问她。
“我们只负责照顾他,按要求办事,不能干涉他的事。”刘妈妈说。
“你们家里的先生太太也知道他这么疯么?他们如果知道,会不会怪你没有及时阻止他?”
刘妈妈听完我说的话,想了想,笑起来了,说:“家里先生太太会高兴吧。他以前出去玩的那些东西都吓死人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出危险,我还不能跟着。只能干着急。
现在天天都见到他,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像变个人似的。我也省心。”
我听得目瞪口呆,只好说:“你是知道的,孩子不是他的,他这样一直强留着我们,传出去……”
“怎么会传出去……难道你是担心我们嘴巴不严实?他自己不说,谁会知道!你要是过意不去,跟他再生一个就行了!”
说完,刘妈妈转身走了,留我一个人哑口无言。
我终于知道了,陈志列为什么会这么任性,这么有恃无恐,这个家对他的溺爱已经到了不分是非的地步。
我告诉爱玛我必须带着孩子走,如果离开这种生活,她还愿意跟着我吗。
她点点头。告诉我她在这九个月享尽了荣华富贵,已经很知足。
……
志列睡醒后,拼命地揉揉眼睛,他发现是我在他床边,一下子坐起来,说:“安如,你一直在这里啊?怎么不叫醒我?”
“我想和你商量点事情。”我说。
他拼命点头,说:“不用商量了,我同意。”
“那这次就我们两个人,带着艾瑞莎出去玩,让爱玛跟着就行了。”
“什么?你要出去玩?玩什么?”他显得很兴奋。
“玩刺激的。我都闷死了,九个月呆在房中,肌肉都使不上力气了。我要去莱恩思特堡参加嘻哈音乐节!”我冲他眨眨眼。
他欢呼着从床上蹦起来,满屋子跳,说:“太好玩了!我女神要去蹦迪!哈哈哈哈……你可真牛!”
那天下午,他陪着我去买衣服,我知道他坐在外面等我,特意挑了一大堆露脐装,超短热裤,开叉牛仔裙,将它们一一换上,询问他的意见。
他的脸色渐渐变了。直到面红耳赤,坐立不安,让人给开了几瓶冰水喝,然后把我试过的衣服都买下了,装了几个箱子。
当天晚上,我只留下一套新衣服,将其他衣服藏进衣柜,把箱子里装满了艾瑞莎和爱玛的生活用品,检查之后,一一锁好。
孩子睡下之后,我往房间走,他忽然从走廊跳出来,拉住我手腕。
“我头晕,流鼻血,心脏疼……”他将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上,说:“你摸摸,跳得厉不厉害。你救救我。”
我冲他笑笑,说:“就是呆在夏宫太无聊,闷的。明天我们去嗨一整天,就开心了。”
“我不,我现在就想你救我。九个月呆在你身边,我真的快爆炸了。”
“你不听话,就不要一起出去玩了!”我瞪着他,其实我心里很害怕,但是我死死瞪着他,直到他服软。
他举起手,说:“我听话。但是得让他们跟着我们。你穿成那个样子,去那种地方,哎呀~~不行不行!天啊,太不行了,万一有人骚扰你呢。”
“不是有你吗,你来保护我。我不想那么多人跟着我们,太拘谨了,而且……明天,爱玛带着孩子睡,我们可以一起……”我用手指划了一下他的喉结……
他哎呦一声蹲坐在了地上,我便慢慢走回了房间。
一锁好门,我后背就冒了一层汗,心跳也加快了。
我长呼了一口气,赶紧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我的逃跑计划搞得我快要质壁分离了。我内心感激志列,他真的是个好人,我这种拙劣的计划,也就只能用在真心爱我的人身上,对不起了!我该还给你属于你的正常生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换好衣服,电好头发,画了个又美又飒的妆容,然后下楼了。
我知道这和平时的我不一样,他们看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惊讶。
志列开着车,载着我、艾瑞莎和爱玛,一路向莱恩思特堡前行。
我们半路上吃了点心,喝了咖啡,志列很开心,不停讲笑话逗我们,我们一直说说笑笑着,艾瑞莎每次见我们笑,也跟着哈哈笑,一整路没停。
到了莱恩思特堡,志列将爱玛和艾瑞莎留在酒店休息,拉着我径直去了现场。
这个几万人的现场,节奏喧嚣,气氛热烈,音乐轰鸣,震耳欲聋,连大地都在震颤,没有人能静静站立,只想一直跳一直跳下去。
我们喝了一些酒精饮料,然后冲进人群蹦起来,我也想不到自己的体力这么好。虽然最初的十几分钟,感觉不是很适应,但我逐渐觉得身体被点燃,细胞被激活,头脑放空,只想跟着音乐蹦跳摇摆。
志列见到我这么高兴,他特别激动,想要拥抱我,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我身上真的没有能放一张手掌的地方了,他护在我身边,不让其他人碰到我。
我们蹦了两个半小时,简直要瘫倒了,我估算了一下时间,急急忙忙拉着他回酒店。
他老老实实跟着我……
我把他推倒在床上,解开他的扣子,他的手不知道放在哪里,眼睛也不敢看我,最后死死拉着裤子说:“等等等等……我还没准备好,不能这么草率。咱们先洗个澡,换套衣服,去吃个饭,我还没送你礼物。”
我点点头,说:“我已经看上一款礼物。”
“什么?”他眼中有光一闪。
我将系在热裤上的装饰皮夹打开,从里面拿出两副手铐,在他面前一抖,说:“我们玩点大的……”
他推开我,趴在床上,说:“你……这……你这突然变了一个人,我刚喝了酒,现在心跳得跟快死了一样。我有点受不了了。”
我站起身,向门厅走去说:“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爱玛那里。”
他连忙拉住我,说:“别走别走,让我缓缓,跟我想得太不一样了,让我缓缓。”
“我酒后就是这样子。只有你能见到……”我冲他微微一笑。
他痴迷地看着我,等着我的摆布。
我将他按到床上,跨坐在他身上,把我的腕带塞进他嘴里,将他的两只手紧紧铐在床头……
还好是订到这间哥特套房,要换了别的房间,没有铁艺床,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弄。
我长呼了一口气,拍拍手跳下床,打开他的衣箱,拿出来一件T恤走到浴室换上,把头发扎起来,再把脸上的彩妆擦掉。
最后走回房间,把手铐的钥匙丢进桌上的玻璃杯中。
他看着我,挣扎了一阵子,最后好像明白了,闭上了眼睛。
他把腕带吐出来,对我说:“你可真够狠的,九个月这么陪着你,照顾你,最后是这样对我……算我瞎了!”
“对不起,我们各自好好生活,今天看到我这么渣,就坐地死心吧。”我又拿起他的一只手帕想塞住他。
他把脸转开,说:“我不会叫,别塞了。车钥匙挂在门廊;卡在外套口袋里,没有限额,没有密码。你别饿到孩子。”
我有些愧疚地看着他,然后翻遍他的口袋,把里面的现金都搜了出来装进口袋。
“等一下,等一下。”他叫住我,说:“明天被人发现是这个样子,我太亏了。以后还见人吗?你亲亲我,好歹我就认了。”
我摇摇头。
“算你狠,以后别让我逮到!我当你是女主人,你当我是傻小子!”他带着哭腔说。
我向门廊走过去。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去哪,住哪里啊,安不安全?我求求你了,我只照顾你,我没有非分之想了,我们可以不结婚不结婚,别走,别走……你带着卡啊,你……”
我回身将手帕紧紧塞进他嘴里。
然后跑去找爱玛。
她背着孩子,和我一起拖着行李,去停车场启动了志列的那辆车。
我开着车到了火车站,我知道,他明天会找回他的车。
我和爱玛带着孩子,随便上了一辆车,我们坐了一阵子,才去补票。
“现在,我们离开瑞士去法国啦。”我对爱玛说。
“我从来没去过那里。你呢?”她问我。
“我很多年前在那里读书。”
“那里好玩吗?”
“嗯,会有许多新的奇遇。有许多新的事情等着我们。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我感觉去哪里都不怕。”
是的,我们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一直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