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伸手抚了抚九尾红狐,说道:“我们合力,替哥哥出一口气。”九尾红狐发出一声低啸,全身放出一阵红暗色光芒,张开血盆大口,口中聚气凝结出一团红色电光。
秋水皱了皱眉,想不到千罗扇变幻出的活兽,竟也有如此修为功力,不禁感叹此扇果真是稀世法宝。
陆襄已在长林身后看得目瞪口呆,暗自惊骇:她有这等宝物,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召唤各类猛兽,想来连麒麟也是能召出的,纵然她打不过,也可叫来十个百个帮手,那岂不是天下无敌?如此看来,无情谷也是这妖女的毙命之所。
只见长林起了心决,双手结印,拇指与食指齐伸,余下手指齐屈。陆襄认出此印是当日在松月楼中,她所使出的那一招法,当时北堂风与苏公子将此招御抗化解,暗想:不好,这一招恐怕妖女接得住。
这一霎时之间,秋水已凝决,东南西北方飞来万数彩蝶,结成攻击法阵,眼看两人这一击如弓箭出弦,势在必发。
正在这时,高亢的琴韵陡然之间转入柔和,曲音空阔而悠远,令人一听之下,恍惚置身于千里烟江,身如芦花随寒水漂泊,又似凉水从心间流淌。长林忽地黯然道:“这是一曲《天汤》。”
秋水怔了一怔,未料到她在出招之际,陡然停下手聆听琴声,秋水情不自禁的止住不动了,只听长林幽幽的道:“日月星辰,耀其天倾,四海百川,尽归墟极,就用天汤吧。”
秋水吃了一惊:这琴声是在指导她,究竟是何人在暗地里抚琴。
只见长林转变心法,双手结心印,秋水见她气势与方才不同,立即凝神结阵,长林轻轻念道:“心狐?天汤。”霎时间传出一股威凛无涛的红光,九尾红狐血口中的电光此时射出,两股力量合二为一,浩浩荡荡的扑打而去。
秋水大惊之下,不由得生出一阵兴奋之意,忍不住格格格的笑了起来,笑声虽然柔美,可透露出一股诡异可怖的杀意。
陆襄立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暗道:这妖女是疯子!大声叫道:“小鬼,当心!”只听秋水大笑道:“可爱的小姑娘,让我将你杀了。”万千彩蝶如火浪一般铺天盖地的涌上,一瞬间已遮住了天上红霞。
正在此时,只听得一阵响亮的风雷之声,不知何处斜飞来一柄重剑,跟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响,彩蝶与红光猛烈的一撞,撞出一股浩荡的虚空气劲,震荡得山谷摇晃不止,霎时间九尾红狐已给撞得灰飞烟灭,长林给那重剑砰的一声震飞出去,撞倒一棵大树,拍的一声跌落在地。
这一声大响撞出之际,陆襄惊骇之间,缚在她身上的花藤噌的一声结成了蔷薇花笼,将她牢牢包裹住保护她不受伤害,陆襄实在没有料到,原来花藤是长林设下的法术,一遇危难,花藤瞬间释放力量,布下防御法阵护她安然无恙,陆襄惊讶之下,便即想到:那晚在松月楼,她用花藤绊住我,也是想保护我。
待场中气劲消退,花笼化为飞花四下飘散,陆襄抬目一望,只见一个黑衣男子重重落在秋水身畔,重剑发着风雷之声飞回他手中,原来方才是他突施袭击,长林没能挡住他们二人合力。秋水见到此人,怫然不悦,叹了一口气,说道:“伏川大哥,何必要出手。”
这男子便是伏川,伏川瞧见秋水,咦的一声,问道:“你怎的在这?”秋水道:“宗主命我夺取亢宿,听说九尾狐要在无情谷治病,用的药正是亢宿,秋水只好追来。”
陆襄暗道:这妖女不是麻缠我追过来,她是为了亢宿,此事她为何会知道?眼睛四下张望,没有瞧见长林,但见几棵树木横倒,心里怦的一跳,惊呼一声“小鬼!”急忙奔上前去,只见长林倒在一棵树下一动不动了。
陆襄慌忙将她抱起,见她双目紧闭,嘴角边流着两行鲜血,陆襄又惊又痛,伸手探她鼻息,已是气息微弱,她上次的伤未曾痊愈,此时又受如此重击,这小小的孩子怎么禁受得起,陆襄大声唤道:“小鬼!小鬼!”
长林听见声音微微睁开了眼睛,陆襄微感欣慰,叫道:“你千万别死!快告诉我医仙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她,她有法子治好你!”长林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唤道:“襄儿。”陆襄应道:“我在。”长林道:“一会儿我……保护不了你了,你……一切小心……”
陆襄一怔,万想不到她在命顷一刻之际,却是挂念着自己的安危,霎时之间她心痛如绞,忍不住眼眶一红,黯黯的流下眼泪,可不想让长林见自己流泪,偏开头说道:“我当然要小心,我的命是你救的,没有你的准许,我可万不敢死。”
长林笑了笑,道:“你还有闲心说笑,我哥哥……他……不会放过你的。”陆襄道:“不管他放不放过我,我要马上带你去找医仙,她在哪里?”
长林摇了摇头,道:“不,我有话要跟你说,等曲子弹奏完就……来不及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她动了动左手,想要握住陆襄的手,可抬不动手臂。
陆襄与她仅仅见了四次面,不知她如何将自己当作朋友,也不知为何她对自己处处相护,但觉有如此情谊,不管九尾狐如何陷害麒麟一族,也将她视作朋友,便说道:“你也是我的朋友。”
长林脸上流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但这笑容转瞬即逝,她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一样的……我从小……”她看着陆襄,没有说下去了。
陆襄道:“这些话以后咱们慢慢说,你要马上治伤。”长林道:“不,不,来不及了,襄儿,你一定很奇怪吧,很想知道我是……”
陆襄截口道:“这些事咱们以后再说,快告诉我医仙在哪里。”长林道:“不,我要先说清楚,我告诉你,你记不记得……以前在江边救过一条鱼,你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