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勤王府—
瑞雪枕在耶律德光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闻着他熟悉的味道。心里知道明日一别将不再有机会靠在他胸前撒娇了。
“德光,你可记得我同你说过纳妾的事?”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耶律德光在她俏挺的鼻子上宠爱地刮了一下,“我耶律德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生只爱你一人,除你以外,不再娶妻纳妾!”
“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堂堂一个王爷一个子嗣都没有怎么可以?”
“我才不管那些劳什子的伦理纲常,我耶律德光只要有你就够了,孩子有没有,我不在乎!”耶律德光诚恳地说。
“德光!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会让我更难受。不能给你生下一男半女已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你再这样说我心里更是不安……”
“忘了吧!我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可是如果我不能陪你到天荒地老,你岂不是要孤寂地过下半生了?”
“那我就比你先走一步!让你这个老太婆天天都想着我!”
“你真是的!我在跟你讲正经事,你却在这里耍嘴皮子!”瑞雪故意生气地说。
“那我俩就一起完蛋,省得留下的人伤心!”
“你这人真是!”瑞雪气节,“但是无论如何你记住了找一个贤惠的女子生儿育女!”
“恕难从命!”
“你真是食古不化!”
“你才是那个满脑迂腐的家伙!”
“你……”瑞雪还未说完,耶律德光炽热的唇就压了下来。
“雪儿,我说过了,我心里只装得下你一个人!”
瑞雪心中叹息:耶律德光对自己的情意今生怕是无法偿还了。
上京城外,五里坡。
“瑞雪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莫要再生病了!有什么事就同母后讲,别自己一个人承担。 呃……还有……”
“还有什么?你已经唠唠叨叨一早上了,还有啊?赶快说出来吧!不是你可能会一个时辰一次快马家训一路追到东丹去的。”
“那个,你和人皇王同行……”讲到这里耶律德光支支吾吾,生怕又惹恼了瑞雪。
“我会小心以礼相待的。我心中满满都是霸道的你,容不下别人了!”瑞雪忍不住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依依不舍,今日一别恐怕只能来世再续前缘了。
“德光,我不在,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看到妻子不舍的模样,耶律德光安慰道:“只是几日时间,就回来了。看你哭得好像是要分开数载一般!笑一笑,我最爱看你笑的模样!”
瑞雪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耶律德光出了神。突然有种想留下她的冲动,想起来觉得自己孩子气,她只是离开几日罢了,几日后就可以拥她在怀中了。
德勤王妃随皇后、人皇王前往东丹探望病中的辽帝,德勤王耶律德光驻守上京未能同行。人皇王耶律倍心中欢喜没有耶律德光的阻滞可以同瑞雪在一起,路途上瑞雪对他以礼相待,他倒没有逾越礼数,开心地同她说笑。
辽皇见皇后来探他,也是欢喜。但是一皇一后之间总是不如以前亲密,反而瑞雪时常讲些讨喜的笑话惹得皇帝和人皇王开心不已。
耶律阿保机一代枭雄却害怕吃药,每次瑞雪都想着法子哄他吃药,久而久之伺候他吃药的差使就落在了瑞雪身上。她开心不已,这样轻易就离自己的目的不远了……
这手中的药碗有如千斤沉重,瑞雪心中暗自勉励自己不可功亏一篑。她换上笑容,今日的药是一样的,只是她唇上的毒药是比它鲜红的颜色还要致命的。她会亲自送仇人上路,告慰亲人在天之灵。
她一如既往地试药,毒药在她的唇接触到汤药时在碗中化开。她面不改色地对耶律阿保机说:“父皇,这药不苦!雪儿喝了感觉有些回香呢!想必太医放了些甘草吧!”
“你每日都讲放了甘草,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喝到甘草味!”耶律阿保机好像小孩一样耍赖不喝药。
“真的有,今日的药中真的有甘草。”有送你归西的甘草!瑞雪心中凌然。自己也喝下了那穿肠的毒药,这药性不会这么快发作,戏还是要演下去的,“那父皇想知道昨日我讲的故事的结局吗?”
“你快说!”
“不说,父皇喝了药,瑞雪自然会讲的!”
“你敢抗旨不从?”耶律阿保机故意说。
“不从!除非父皇喝了这药!”
“哎呀!我那德光的驴脾气竟然传染到你的身上!真是的!好!拿来我喝就是了,喝完了你可要守约讲故事啊!”
“儿臣遵命!”
看着耶律阿保机皱着眉头把药一饮而尽,瑞雪心中狂喜,但她要完成全部的计划,不可以掉以轻心。于是开始忍着腹中的疼痛,若无其事地讲着故事。突然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她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站在一旁的耶律倍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瘫软的身体。
“雪儿!这是怎么了?”
瑞雪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染在她雪白的衣襟上。
“药中有毒!”耶律倍大喊,他脸色惨白,父皇也喝了这毒药!
今日瑞雪一身素服如翩翩仙子下凡,映衬她如雪的肌肤更加娇嫩,鲜红的樱唇让耶律倍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就在时她竟身中剧毒倒在他怀中,怎不让他心碎。
“雪儿!雪儿!来人啊!传太医!药中有毒!救皇上!”
耶律阿保机此时也是一阵恶心,喉中黑血流出,盛怒中问道:“是谁下毒害我?”
述律皇后在他身边哭泣不止,这毕竟是相伴多年的夫妻,虽然他待自己如此疏离,但是看到他如此瘁亡,心中还是不舍得。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就这样瞪着眼在述律后的怀中离开了他的皇位,死在他最亲近的人手中。
“你长得真的好像他!”瑞雪恋恋地摸着耶律倍的脸,突然她的手垂落了下来,目光涣散,就这样躺在耶律倍的怀中离去了。
耶律倍狂吼一声:“天哪!”埋首在瑞雪的尸身上痛哭不止。
身后述律皇后也声嘶力竭地喊着:“皇上驾崩了!”
这日行宫中共有一千五百零八人殉葬。是辽史上最多、最残忍的殉葬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