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哥,若是掌门没有挽留我们,该怎么办?”
几人聚在七星宗的客房,正商讨着晚上的作战安排。
“即使掌门不留,荀长烨也会想尽办法留下我们,毕竟一旦我们走了,就真的摆脱他的控制了。更何况……”
“珏哥你是说……”芊芊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若是荀长烨向掌门交代你们三个曾经追到崖底如今又平安归来,怕不是要默许荀长烨杀死我们灭口!”
“所以珏哥你诓骗铁须道人陪我们再上七星宗,根本就不是为了助我们击杀荀长烨?”
“掌门身为一宗之主,自然不会自降身份与我等过不去,”王玉珏捏着下巴,“更何况七星宗弟子众多,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五十年前的黑历史。”
“此事七星宗的高层不敢声张,我们就没有到举宗皆敌的境况。”齐一菁顺着王玉珏的思路分析道。
“不仅如此,为了在广大普通弟子心中维护七星宗的形象,即使他们安排莫须有的罪名于我们身上,也一定会光明正大地与我们战斗,此时,铁须道人的作用就出来了。”
“几位聊什么,贫道可听得一清二楚。”铁须道人推门进来,“若几位少侠执意与七星宗为敌,那贫道可要连夜下山了。”
“道长你这不讲究啊,说好了陪我击杀荀长烨的。”
“可贫道并未许诺陪少侠破七星大阵。”铁须道人坐到几人身边,“那可是能绞杀绝顶高手的极道剑阵。”
“不会的,举全宗之力杀一个留宿的郎中,七星宗的脸要不要了!”王玉珏笑道。
“贫道愿赌服输,但不是服输就愿意送死。”铁须道人呷了口茶,直吐茶叶沫子。
“来了!”齐一菁受老祖的内力再锻后,五感变得极为灵敏。他闭上眼睛辨认着来人的方向。
“正门!”齐一菁耳廓微动,“有十人左右!”
“准备迎敌!”
王玉珏话音刚落,客房的门便被破了开来。荀长烨首当其冲杀了进来。
“贫道有命在身,得罪了!”铁须道人一挥拂尘,与他斗在了一起。
“铁须道人,没想到你和这等妖孽沆瀣一气!”荀长烨得到掌门之命,今夜此院中绝不能有人活着走脱。他已做好了击杀无辜的准备,可万没想到今日傍晚前来借宿的铁须道人竟然也来到了这个院子。
“得罪了!”铁须道人将拂尘使得犹如峨眉刺一般,与荀长烨短兵相接,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荀教头,此处不甚开阔,束手束脚,不如屋外切磋?”
“也好!”
说罢二人破开屋顶,一跃而出。
“结阵!”屋外一群弟子已经结成七星剑阵,正压着步子向客房靠近。他们本是作掠阵之用,防备可能跑掉的漏网之鱼。可如今荀长烨被人缠住,他们只得主动进攻。
“贼人受死!”为首一人足尖点地向前飞去,剑锋直指王玉珏。
“休想得逞,霸王击鼎!”
李远的巨锤与此人的宝剑相交,震得李远手臂发麻。而这个七星宗弟子因为离开剑阵太远,受到同伴的内力加持减少,被一锤击退四五步,回到了剑阵之中。
“这七星剑阵有点儿意思!”齐一菁感受着剑阵中的真气流动,“这些人的真气在整个剑阵中流动,如同内力在一个人经脉中运转。难怪剑阵威力强大,原来是无时无刻不在调用阵中所有人都力量!”
“剑指北斗!”
“力扛椒图!”李远毫不畏惧,正面迎了上去。
“轰!”
两股真气对撞,将客房内的物什掀得七零八落。李远内力不低对方,被击飞出去。
“剑破八方!”十人向前逼近,每一把剑都蓄满真气,仿佛要将面前五人洞穿。
“剑锋!真气都在剑锋!”齐一菁感受着真气流动,“芊芊,能不能同时攻击十把剑?”
“不成问题!”芊芊手腕一抖,十把飞镖与剑碰撞在了一起。
“就趁现在!”齐一菁见到阵中十人为防暗器纷纷举剑,阵中真气一滞,便指挥李远再度进攻。
“吃我一锤!”李远高高跃起,一锤砸向剑阵的中央。
“芊芊继续!打他们!随意打!”
一把剑格住了巨锤的去势,无论李远如何施力,都无法再进分毫。
就在剩余弟子要对李远展开反击之时,一片飞镖雨向剑阵袭来。众人自顾不暇,李远顿时没了威胁。
“还没完,再来一锤!”李远脚下不停,身体扭动,巨锤在空中划了半圈,扫倒客房中一片家具。
“凶兽,昂首!”剑阵中各弟子慌忙迎战,又担心暗器伤到自己,畏首畏尾之下竟被李远一锤击破防御。
“阵眼在正中!”齐一菁此时终于发现,真气无论如何流动,总要经过一个枢纽,而这正是剑阵中央几乎不出剑的坐镇弟子。
“明白!”李远趁热打铁,回忆着自己新学的一招一式,整个人后仰到脖颈几乎与地面平行,就在身体如弓弦拉满之时,他突然一锤劈出,带着破风声,杀向了坐镇弟子。
“吃我一记!力断三山!!”
伴随着真气激荡发出的尖啸声,剑阵中的弟子东倒西歪,尤其是坐镇弟子,更是坐倒在地,吐血不止。
这便是七星剑阵的不足之处,因为人数太少,无法有效地如军队般做到进退有序,令行禁止。一旦有一个弟子慌神不服从坐镇弟子安排,剑阵中真气的流动便会出现大问题。而这种阻滞感又会加深剩余弟子心中的恐慌,从而发生连锁反应,使剑阵崩溃。而单一的阵眼又容易被人掐住死穴,从而将剑阵瓦解。
“你们……”坐镇弟子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接受苦练几年的七星剑阵竟被几人以蛮力破开的事实。
“你们助纣为虐,残害无辜,还有何话讲!”一直躲在芊芊身后的王玉珏此时挺直腰板站了出来,一身正气地呵斥道。
“师傅之命不得违抗!”坐镇弟子梗着脖子,“他说你是妖孽,你便是妖孽!”
“还敢嘴硬!”王玉珏一股无明业火直烧心尖,“阿远一菁,杀了杀了……”
“少侠不可!”不知何时,七星宗长老已经来到客房里,“此乃七星宗的种子,学武不易,望少侠网开一面。”
“诶你啥时候来的,刚才我们挨打的时候你怎么不进来?”
“少侠莫要睁眼说瞎话。”长老向前走一步,将几个弟子回护在身后,“从你们交手我便在观察,双方一直势均力敌,何来少侠挨打一说?我要是提前出手,你更要说我护短了。”
王玉珏想想也是,不好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便换个话题道:“前辈,我敬你寿高,你倒是给我一个不杀他们的理由。”
“此事本就是荀长烨一意孤行,犯下杀孽。如今老朽前来正是为解决此事。若少侠网开一面,七星宗必要承你的情。可若少侠一意孤行,将宗内弟子残忍击杀,那你与七星宗的不肖弟子之间的私人恩怨,可就上升到与七星宗的宗门之仇了。望少侠三思。”
“你说来解决此事,却是要如何解决?”
“少侠等着。”
说罢,长老一纵身跳上房顶,不过十几个呼吸,便一手拎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荀长烨回到面目全非的客房内。
“荀长烨颠倒是非,草菅人命,擅动剑阵,辱我七星宗名声。”长老如庭中审判一般,“今废你武功,逐出师门,胆敢靠近七星宗三十里,格杀勿论!”
“他……他他他他他犯下这么大错,你们不杀他?”
“少侠,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王玉珏略一思忖,已经想通其中关节。如今敌我力量悬殊,即使再巧舌如簧据理力争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只得装模作样地谢过长老,算是接受了七星宗的判罚。
“几位少侠深夜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再继续留在宗内只怕对少年弟子修行不利,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长老请讲。”
“还请几位明日一早尽快下山,离开七星宗。”
“小子答应就是。”王玉珏向长老施礼,心中其实乐开了花。他巴不得抓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倒是怕七星宗要硬留下自己,那才真的是不得了。
“既然此事已了,贫道这就下山去也。”铁须道人和长老互施一礼,“今日之事,还望长老不要见怪。”
“好说好说。”长老脸上带笑,心中却记下了这个陪王玉珏上山,大闹宗门的老道。
“几位少侠,有缘再见。”
第二天一早,几人便随弟子下了山。
“珏哥,咱们三进七星宗,经历这许多,一开始的目标却没达成。”
“哦……”王玉珏点着太阳穴想了想,“你是说最早袭击咱们的那群弟子?你看现在咱们与七星宗这关系,还有机会讨回公道吗?”
“早知如此,哥你给七星宗弟子做手术那就多余!”小葵抱着满满一行李的手术器械,心中有些别扭。
“一饮一啄皆有天定。”王玉珏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这句话,然后眯起眼睛,养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