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出手三两下击退了胡金焕带来的喽啰,众人开始用早。
餐桌上,莫芊芊不停地询问王玉珏,什么是动脉瘤。
“这……我没法跟你解释,他和中医,也就是你学的医术,属于两个系统,你不用着急,以后你会学到的。”
“王兄真是博学,在下佩服佩服。”
“行了别酸了,天天跟你们文绉绉的都快累死了。”王玉珏再也忍不住,打断元不弃的吹捧,“以后呢,你要是愿意,直接叫我名字,或者珏哥都行,王兄这名我听着牙碜。你呢,我就直接称呼你名字不弃了,天天小侠小侠的叫,总感觉你要放出宝石海星。”
众人一脸迷茫,不知王玉珏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不过王玉珏是此处的主人,岁数又最大,众人也就遂了他的意。
早饭过后,莫芊芊和小葵带着纸笔来到了书房。元不弃左右无事,也跟了过来。
“今天就要开始上课了,芊芊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王玉珏坐在桌子后,如同大学讲师般,“在学习我的知识时,忘掉你之前掌握的内容。”
“我尽力。”
“珏哥,为啥啊?”说话不再拿腔拿调的元不弃,东北口音逐渐暴露出来。
“怕她知识太多学杂了。”
“你先自己看,看完哪儿不懂提问。”王玉珏把一叠纸递给莫芊芊,小葵凑上来一块儿看,元不弃纱布遮目,只得在一旁发呆。
“我……全不懂……”莫芊芊觉得纸上的内容匪夷所思,“所谓奉心化赤,心脏乃生血之所,而这上面说,它不过是一个水泵?”
“我是不是叫你把之前学的内容先抛在脑后,你是怎么听课的。”王玉珏不耐烦地从书后露出半张脸,训斥道。
一上午就在莫芊芊如坠五里雾中的阅读中度过,下午,王玉珏准备给她讲病理。
“所谓病理病生,九死一生,更何况当前连显微镜都没有……”王玉珏正在为下午的课头疼,几个陌生人冲进了医馆。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小姐!”一仆人打扮的男子跪在地上,一边求救一边不住地磕头。
“你先把她带进来。”
不多时,几个丫鬟搀着一十七八岁的女子进入医馆。
“面色苍白,四肢乏力,此乃气血两虚之证。”莫芊芊见女子口唇苍白,搭手便要号脉。
女子意欲闪躲,却力不从心,任由芊芊搭上自己手腕。
“少腹血瘀?”莫芊芊神色复杂地看着女子,“可经人事?”
女子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你凭什么污人清白!”女子身旁丫鬟牙尖嘴利,“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等放荡女,与男人住在一起……”
“啪!”一个耳光打在丫鬟脸上,打得她嘴角流血。
“再敢乱讲,就不是一个耳光这么简单了。”莫芊芊收回手掌,“小姐告诉我,可经人事?”
小姐还是不说话,这时,门外马蹄声大作,女子的父亲带人来了。
“几位郎中,小女怎么了?”
“你自己问她。”莫芊芊怒气未消,一指柔弱女子,没好气地说。
“资质不够,便要虚心学习,哪能乱发脾气,”这时,一郎中打扮的老翁走出来,“员外不必担心,有老夫在,定能药到病除。”
“听好了,老夫就给你们上一课。”
说起这老翁,名唤史百草,师从前朝太医,算是远近驰名,极盛之时与王有渊相比亦不遑多让。到老后名声不显,遂入了李员外府上,做了个“驻府郎中”。听闻李员外的女儿在外突发晕厥,自然是一同前来。
见面前几人皆是乳臭未干的孩子,史百草好为人师的劲头便上来了。
“小姐口唇苍白,四肢乏力,此乃气虚,气虚促血虚,而血虚又致气虚。”
说着,他搭手号脉。约有七八个呼吸,史百草颜色大变。
“此非寻常气血两虚之证,乃血淤郁结所致。”史百草道,“小姐是否下腹坠胀?”
“是。”
“扶小姐回府,需活血化瘀,方是上策。”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走了,王玉珏看出情形不对,便询问道:“怎么回事儿?”
“这小姐许是和谁家公子私定终身了。”
“怀孕了?”王玉珏八卦的劲儿上来了。
“不仅是怀有身孕,而且少腹血瘀……”
“我听不懂,能不能解释一下。”
“胎儿未入宫中。”
“异位妊娠?!看她这样是输卵管破裂大出血了吧,这也能治?”
“凶多吉少,八成是救不回来了。”
当天傍晚,小姐又被送了过来。
“先生,听闻一笑堂有两位小神医,可是二位?”
“你是?”
“在下李府管家,今天小姐回家后,史郎中用了几味药,状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
“那你送我这儿来干嘛,又不是我害的。”
“员外听闻一笑堂有二位小神医,曾在城东酒楼为斩马帮好汉诊治,特来求医。”
王玉珏和莫芊芊二人不知,昨日在随手搭救斩马帮弟子后,事迹被疯狂吹捧,不出一日,已被传得神乎其神。
“珏哥,有办法么?”莫芊芊低声询问。
“死马当活马医吧……”王玉珏叹口气,“让李员外来,我有事要跟他讲。”
“神医,是我有眼无珠,有什么要求但讲无妨。”李员外以为是今日唐突了神医,二人心怀不满趁机讨要财物。
“小姐病情危重,只怕凶多吉少。我有一法可治,不过……”
王玉珏挑着能说的把自己手术的意愿告诉了对方。
“开膛破肚?万万不可!”李员外冷汗直冒,摆手道,“若此法不灵,小女岂不死无全尸?”
“既然你不愿意,那只好将小姐运回府中等死了。”
李员外再三权衡,终究是爱女心切,同意了王玉珏的治疗。
“小葵,准备应用之物,手术室开张啦!”
虽然王玉珏心里没底,但是对于再次进行外科手术,还是忍不住地兴奋。
“芊芊,你有没有可以让人睡过去,不觉得疼痛的迷药?”
“你等我找找……”芊芊拿出一堆药,开始摆弄起来。
“这下连麻醉医生都有了。”
小姐被运送到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内,房间内一尘不染,散发着一股硝磺的气味。
正中间有一张木床,两米长,一米宽,床边放置一个铁架,铁架上有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布包。
“贞儿,大口呼吸,把这些粉末都吸进去。”莫芊芊洒出一把粉末,嘱咐小姐将它们尽数吸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小姐躺在木床上酣然入梦。
“后穹窿饱满。”王玉珏看她睡着了,在小葵和芊芊异样眼光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完成了双合诊,“条件不允许,不做后穹窿穿刺了,但是看这样,八九不离十。”
“现在测试麻醉深度。”此时的王玉珏和小葵已经换了身后系扣的衣服,待了双层棉布的口罩和拢住长发的帽子,洗手后,一人带了一副小羊皮暄成的手套。此时的小姐身上密密麻麻铺了好几层布,只剩下腹暴露出来。王玉珏拿起镊子,夹了一下皮肤。
小姐毫无反应,王玉珏心下大定,准备开皮。
莫芊芊被要求站在一丈外观摩手术,而剩余的人则全部拦在了屋外。看着布包内种类繁多的钳子镊子,莫芊芊觉得有些目眩。
“千簧山庄手艺不错啊,对得起这个价钱。”王玉珏应用之物,全是离青州府八十里外千簧山庄的庄主巧手裂石,一锤一锤锻出来的。当时收到这样的订单,裂石庄主愁得直嘬牙花子,可碍于与王玉珏父亲的情分,又不好推脱,于是耗费了足足三个月,才打造出这套所谓的“通用外科包”。
刀片锋利,仅仅是在肚皮上划过,就见血珠溢出。小葵站在王玉珏对侧,手里拿着棉布,目不转睛地盯着切口。一旦王玉珏停手,她就拿布去将切口上渗出的鲜血擦掉。
小姐瘦若拂柳,皮下几乎没有脂肪。王玉珏用手抚摸着腹直肌白线,像是在下最后的决心。
“小葵注意了,她的腹膜也薄,很可能会破,你现在就接好了。”
小葵点头,从架子上取下反复蒸洗的猪尿泡,接在切口旁边。
“噗呲”一刀下去,果然大量鲜血涌出。小葵不慌不忙,把血液尽可能多地收集到尿泡中。
收集了大约有一升的血,王玉珏示意够了。小葵把装满鲜血的尿泡放在一边,拿起持针器,夹住圆针,将两块纱布缝在切口周围。
“手法不错。”王玉珏赞道。
“天天练,也该会了。”白小葵熟练地打结剪线。
“第一次在真人身上做,一点儿都没有畏手畏脚,你真棒。”
“那还用说。”小葵得意洋洋,随后拿起弹勾,将切口拉开。
“看到了么小葵,就是这里在出血。”王玉珏用十几块棉布把腹腔内的血块清楚了七七八八,暴露出了被异位妊娠胚胎撑破的输卵管。
“只要把它夹上……”王玉珏边说,边拿起弯钳夹住输卵管两侧,“这不就不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