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从容的处理了套了陆子谦的垃圾袋,然后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就看到霍钦和安鹤并排背对着他,等在走廊里,他还以为他们两个是在等他呢,有些兴奋的赶过去,刚拍了一下霍钦的肩膀,目光偶然间落在安鹤他们前面的走廊上,然后就呆住了。
当然,呆住的绝不只钟意一个人。
只是,钟意的呆怔,和霍钦的呆怔,以及安鹤的呆怔,并不一样。
安鹤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就看到了从走廊那端徐徐走过来的美人,似乎,她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或者说,她本就是为他们而来。
听到从他们这里传过来的声音,美人抬头望过来,安鹤自那轻轻冷冷,没什么情绪的一眼中,听见了心动的声音。
他似乎理解了当年外祖母教他写字启蒙时,曾哼唱的词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
佳人难得……他何曾遇过这样的佳人?
她的面容素白而沉寂,眼神流动之间有种说不上来的清冷与疏离,像是从上世纪的古画里走出来的贵族一般,一举一动优雅无匹,行止间,尽是矜贵疏离,那逼人的气质,将她过分动人的容色都遮掩了去。
只是,她棉白衬衫领口上露出来的皮肤过分苍白,青色的血管透过皮肤清晰可见,使她看起来孱弱和病态,唯有艳色的唇给她带来了一丝的活气。
她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游荡在人间,时刻准备择人而食的艳鬼。
不过……安鹤瞥见来人身上的校服,以及艳色中掩不住的青涩稚嫩,不由得啧了一声。
这个小美人儿连头发丝都像是按照他的喜好来长的一样,只是可惜了,她太小了。
因为自家父亲是个畜牲,而他最厌恶那样的畜牲,因此,他当不了畜牲。
他下不了手。
只是不能下手,看着养养眼也挺好的。
安鹤内心躁动,却依旧瘫着一张脸,情绪不显,只是,那不能染指的可惜,到底从眼中露出来了几分。
安鹤的呆怔只因为惊艳。
而霍钦,却纯粹是在东篱下沈朝灯的一些收藏的照片里看到过这个人。
这是顾星野。
沈朝灯小堂妹,亦是她的小师妹,理南顾家第三代长女,顾氏掌家人顾无忌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著名书法家傅隶修最小的弟子,以及唯一的外孙女,著名国画大师宋怀瑾弟子,琴棋书画皆有所长,而其一手隶书和小写意国画尤其好。但是,那些时日,沈朝灯偶尔提到顾星野时,常常提到的却是她的相貌,而她,也的确配的上沈朝灯的称赞。
霍钦犹记得沈朝灯提到这人时语中的推崇和赞赏,今日见到,看她清冷眉眼与清澈瞳孔,还有精致不似真人的皮囊,也的确当得起流离美人的称号。
霍钦知道了这人是谁,而那边,钟意已经把这人的名字喊了出来。
“星野大佬,今天周一,您今天不是得上课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钟意还没有说完,顾星野就瞥了他一眼,眼中很明显的写着“尔等蠢货,不配与我说话”,而她也的确将眼中情绪以言语表现了出来,“有东西叫做午休,懂?”说罢,她就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而去,只是走了两步,感觉到身后众人没有跟过来,顾星野眼中带上些许不耐烦,“听听让我来的,你们不走还留着被抓包吗?”顾星野的声音也轻轻冷冷的,只是,尾音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的味道。她看一群人还呆怔在那里,眉头皱了起来,这次,眼中不耐烦与嫌弃几乎要化为实质了,她顿了一顿,补充道,“一群惯会惹麻烦的蠢货。”
只打了陆子谦那蠢物一顿,现在还洋洋得意呢,要她说,像那样脚踏两只船,还蠢到把船给翻了的蠢物,就该送进理南南关区疗养院(里满嘴著名的精神病院)看看脑子。
顾星野年少失祜,作为她直接监护人的爷爷奶奶又在父母死后忙于整合保留她父母留下的事业,顾星野是被放养大的,因此,她心里对于世俗观念,没有太大的执着,于顾星野而言,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她喜欢的,还有她不喜欢的。
顾星野其人,在世俗观念里,算得上天才,而她也一向看得起有本事的人,而能够脚踏两只船的人却不翻船的人,在她眼里,也算的上是某种意义上的人才,但是,没有那个能力,却还不自量力贪得无厌的人,在她眼里算得上是实打实的蠢物了。
而打了人,却得劳驾她出来清理监控和后续的这三个人,也算是蠢货。
钟意认识顾星野很久,对于这位祖宗的秉性,已经很了解了,此时,一个“惯会惹麻烦的蠢货”的称号被顾星野顾祖宗甩在了他脑门上,他除了老老实实的贴着,还能怎么办呢?
虽然他是可以打得过这位,但是,他特么的不敢打呀。
平时吼一声这位祖宗,被顾兰亭那笑面狐狸知道了,他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崩成鼓来锤?
惹不起,所以他躲着。
钟意怂怂的缩了缩。
安鹤和霍钦第一次被人这样当面骂,这经历有些稀奇,霍钦也是祖宗脾气,暴脾气不窜出来,完全是看着沈朝灯的面子,而安鹤却是生生被气笑了。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样有脾气的一个琉璃般精致剔透的美人儿,更让他心动了怎么办?
只是,这次除了她的年龄外,还有他刚刚从那个名字――星野……顾星野――的名字中想到的这人的身份还使得他不能染指这样的一个美人儿。
安鹤望着顾星野的目光更加的火热,也更加的可惜了。
沈朝灯很少注意别人,被沈朝灯忽悠过来处理这事儿――顺便私心上她想要来这里看看沈朝灯不住的跟她炫耀的男朋友――因此她过来了。
说真的,这几个人顾头不顾尾,还得麻烦她的这种行为让她生厌,而最让人厌恶的,是看起来最年长的那个老男人看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