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梳本以为会加倍的对付折磨她,索性将双眼也紧紧闭上,好似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般。
岂料卫如画默默的松开手,刚开始的不可置信和惊怒,都慢慢化成了一脸淡然。
待晏梳感觉到异样,睁眼时,他一把将她推开转身,刚走出去四五步,脚步顿住,声线低哑地说了句:“怎么说慕容止也救过你,你就愿意看着他死?”
“什么意思?”
一听到此事会牵连到慕容止的生死,她想也未想便问出了口,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急切不安。
卫如画转过身来,一脸意味深长的望着她,欣赏着她那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回答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开口:“因为这件事就是他为本王做的,若是长孙琼有朝一日权势重握,你应该猜得到他会怎么对付慕容止。”
晏梳虽然对慕容止仅仅只是一面之缘,但她能分辨出慕容止并不是坏人,再说人家怎么说也救过她,横竖都是救命恩人。但他与卫如画的关系也明显的不和,怎会帮卫如画对付长孙琼?
当初在宫中,看两人话语对峙的情形,若不是有什么私仇未了,绝不会如此,既然不是同路中人,他帮卫如画更加让晏梳疑惑。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认定是卫如画故意说出这番话来逼她退步,连声反驳:“慕容止和你不和,连我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他怎会帮你?”
卫如画轻声一笑,笑意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嘲讽和鄙夷,带着几分对晏梳神情的洞悉。
“这个你得好好去问问你那多事的陪嫁丫鬟。”
晏梳本就因为慕容止的事情情绪不定,一听还牵连到南厢,情绪更加急躁起来,几步走到他身前,“关南厢什么事?”
“哼!真是会为主子考虑。”卫如画斜了她一眼,至鼻孔中冷哼一声。
还未待晏梳反应过来,想再问点什么,卫如画已经踏着大步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去,不一会儿顾玉就走了进来,站在晏梳身前后又回头看了眼门外,确定卫如画走远了才开口道:“侧王妃,上次太子殿下偷偷溜进王府的时候和南厢有过一次照面,当时家仆在屋顶上抓到了南厢。这事本来王爷打算惩罚的,可当时慕容大人也在场,他执意让王爷放过南厢,才答应了王爷的要求。”
她顿时疑惑起来,“那为何南厢要瞒着我呢?”
“当时王爷已经命人带南厢走了,可能她自己都在想为何王爷会轻易放她,她应该也不知道是慕容大人救了她。”
想到这,晏梳心里也猜测了几分,虽然南厢平日总是大大咧咧的,老是闯祸,但她从来没有话会瞒着晏梳的,发生什么事情也是第一个就告诉她。
这么看来,关于顾玉的话大抵还是值得相信。
迟疑了一下,顾玉好似鼓足了勇气说道:“侧王妃,您还是回去吧!”
闻言,晏梳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眸子里的神色。
“可是,我已经答应长孙姐姐了,再说也就是传个信,难道还能闹出什么大事来?”
晏梳怎么说心底也有点虚,说话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对方一眼。
“你知道长孙榕要你找的是什么人吗?”顾玉问。
晏梳抿唇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长孙榕只是交给了她一封书信,然后就告诉她来鞍山客栈等人,说是那人自然会找到她的。
顾玉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诧异,在王府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过如此单纯善良的女子,说话的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生硬,“既然想要救长孙琼,那必然是要找一个能与王爷对横的人出来。”
想到这世间还有人能对抗卫如画,晏梳眉头紧蹙着疑惑的问:“能对横王爷的人?”
“除去当朝天子,这世间敢与王爷对横的也就只有卫宋了。”
话音刚落,晏梳紧蹙着的眉头顿时就皱得不成样子,关于卫宋她虽未曾见过一面,但楼府还在时,她时常能听到街坊邻里的闲下来就会拿卫宋的话柄聊,久而久之便在小小年纪的晏梳心里埋下了深刻的记忆。
哪怕是天下不识一丁的莽汉,也该知道“北鳌巨匠卫宋”六字。
十七年前,当朝天子还只是一个不受宠并在众多皇子中极不出众的皇子,为排除同争皇位的其它皇子,在圣慈皇太后面前下足功夫。
圣慈皇太后向来喜爱白玉杯,为讨得皇太后欢心,一朝得势,稳坐太子之位。先帝便开始在五湖四海广纳杯匠,边界宽至各方邻国,悬赏金榜一出,各方人马正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多都是虚张声势罢了,无人敢实际行动去揭那金榜。
久而久之,形态愈发严峻,既然连瞧上一眼皇榜的人都屈指可数。
正值灰心之际,金榜被揭,细细询问得知,揭榜之人竟是一介行街乞讨的邋遢乞丐,名为候宋,是从灾区逃难来到北荆帝城的。
得知此人,皇上便派遣人立即将人请到了自家府上,候宋脏兮兮的双手将怀中的莲花白玉杯奉上,那玉色洁白,玉质莹润细腻,除偶有黄色斑纹外,近乎完美得无丝毫瑕疵。杯体圆形,状若池中盛开正旺的莲花,内底花蕊凸起,环形柄,由花茎、叶茎与杯身相连,上部饰荷叶,叶脉清晰。
形态自然优美,雕琢精细圆润,实属玉酒器中之精品。
皇太后彷如获得倾城之宝,立即颁布懿旨将候宋收纳在宫中长年为自己造杯,皇上也因此在数位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太后为太子之位首推之人。
得到皇太后这张主牌的一臂之力,皇上在夺位之战中简直是如鱼得水,候宋也生得机智,为皇上出谋划策不少,两人便共天地,成了结拜兄弟。
皇上坐拥皇位,睥睨天下后,便将候宋以二等功升官赐爵,候宋是个知足常乐,喜爱游山玩水之人。当日进宫献宝也只是一时无奈,为讨口食物裹腹,哪受得住宫中那般拘束,礼仪繁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