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家爷爷向安萍介绍了年家的概况,她这才知道安栋梁与年大路的父亲是老朋友了,便对这家人放下了戒备。
年大路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现在在城里工作,年大路的户口也迁到了城里,在城里读了中学,现在在省会城市读大学。
临走时,年爷爷看着安萍说:“你这姑娘很不一般哪!”
对这句无来无由的话,安萍表示不解,于是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尴尬地回家去了。
到家时,安家夫妇和小康正在吃午饭。安萍识趣地洗了手,自己盛好饭,坐在餐桌一角吃起来。
这时,安栋梁摔下碗筷,吼道:“安萍!你还有脸吃饭吗?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安萍无比诧异,喃喃说道:“我不知道啊……”
安栋梁气愤地甩了她一巴掌,破口大骂:“叫你做家务,你不做,偏偏要去河边上玩!这下好了,出事了吧!”
安萍想要辩解,却被父亲的拳头堵住了嘴。她知道自己反抗也是徒劳,逆来顺受最管用。这是在这个家庭中的生存之道。
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王小英都有些看不下去,劝说安栋梁道:“别打了,我们正吃着饭呢!吃完再打!”
安栋梁于是收了手,将安萍推在一边。安萍默默地流泪,对这个家的恨意又增添几分。
在这地狱般的家庭里,日子总是过得那么漫长,好在她还有她的学业和她的信仰。高中两年匆匆过去,安萍已经进入高三冲刺阶段,但住校的她身体欠佳,总是缺把力气。填志愿时,安萍填了自己想去的医科大学,当然还有当时在女孩子看来是好选择的师范大学。
安栋梁看着女儿填的高考志愿,咂了几声嘴,叹气道:“女孩子报那么远的大学干什么?家里这么几口人都要靠你照顾,怎么你就一点也不懂事呢?”
其实安萍填的都是省城学校,两地之间也不过半天的火车路程,更何况暑假里她仍旧是要回来做苦力的。安萍惧怕暴力,不敢回嘴。
安栋梁没多说什么,渐渐地平息下来,脸上潮红和青筋慢慢退去。安萍以为父亲这次终于理解了自己,甚至有些欣喜。
凭借安萍的实力,虽然她身体不好,正常发挥也完全能够考进一所理想的大学。时光匆匆,高考结束,安萍又暂时回归到没日没夜的家务活中。做完一天的家务,她有时会捧一本小说阅读,有时也会躲在屋子角落里听收音机,光是《说岳全传》,就听了几十遍。
终于,流火的七月,高考放榜了。安萍激动地回到省中,谁知道等待她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C市卫校……”
卫校算是当时比较好的专科学校了。可是安萍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居然对自己的水平高估了这么多!
看见结果的那一刹那,安萍沉默得像块石头,快要崩裂的石头。
同学们看她脸色很差,都来关心她:“安萍,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还好吧?”
安萍赶快合起手中的通知单,脸上换了笑容,“没什么,谢谢你们关心我!我考试的时候身体不好,也没考出好成绩来,只能上专科学校了。”
“啊?!专科?!怎么会这样?你平时明明很厉害的啊,再怎么也得考上一本线吧!”
“对啊对啊,安萍,不会是你把志愿填错了吧?江笑正哭着呢,她志愿报太高了,分数没够,滑档去二本了!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