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没错你是外援,所以任务的成功失败对你来讲没有任何区别,就算是董卓他最后发现了一切真相大开杀戒也不会牵扯到你们北平郡!”王鹂尽可能地克制着声音,但是我能感受到她那有如火山口喷涌而出的熔岩流一般的愤怒,她觉得她被人嘲弄了——从来只有她嘲弄别人的份。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确实只有三刻钟,但是你除外,真正没有时间的是我们三个!就算我们做不到,我们死在这里了你也可以回到无痕去,换回你的卧底身份,没有人会怀疑你的没有人!对,就像你之前说过的,你或许还会以董卓派来的调查人员的身份来我家装模作样地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所以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就不要再浪费我们的时间,强行闯是很危险,但是我们别无选择!”王鹂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用一种堪称怨毒的目光如刺般扎在赵云身上,“我们……不包括你。”
突然,赵云的目光锋利如刀。他捏着拳头一步步地逼近王鹂。从那冷峻的目光中释放出来的致命的冰蓝色火焰仿佛可以在转瞬之间将面前那个口无遮拦的王鹂化成一片灰烬。我一脸的黑线,眼下我们四个人是城里反董联盟能够调集到的最强力量也是最后希望,可是任务还没开始在内部就产生了火并的味道,我实在不敢想象事情在今夜会有什么样的发展。
“喂喂你先别激动,王鹂就是这么个人……”我见赵云一脸的杀气,像这么个向来不知严肃为何物的家伙露出这样的表情八成是真的生气了,我怕他真的做出什么蠢事就站出来劝赵云道,“你看我被她黑的还少么但是我什么事也没有啊被黑两句又不会掉块肉,我们……”
“关你毛事啊,闭嘴!”我刚说了半句就被毫不客气地打断,说话的人是……
是王鹂。
我靠怎么会有种夫妻吵架的既视感?
“你这个人……”我还想说什么,被濮阳蓁抓着肩膀拽了回来。我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她,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那两个人,高大的男孩攥着拳头拧着一张脸,倔强的女孩死犟的抬着头鼓着腮帮子看起来居然有那么点可爱……濮阳蓁的高挑马尾辫在脑后随风摆动,摆动。
赵云走到王鹂的面前停下来了,他低下头以压迫的态势冷漠地盯着王鹂,比我还高一点的他在王鹂的面前简直就是一座山一样的存在,但是王鹂没有退缩的意思,横着脖子仰着脑袋迎着那个冷漠的目光强硬还击,矛盾一触即发。
“你刚才……说什么?”赵云冷声问道。
“你耳朵聋么?”回答他的是同样的冰冷,空气像是被瞬间固结。
“记得么,在你家里的时候我向你父亲保证过,如果行动失败的话我们之中没有人会活着回去,你当我放屁么?”
“哼,无所谓,反正你就算只是说着玩玩也不会有人来制裁你的,因为这样的人都已经死了。”
“是,我对他说的,你可以当成放屁,反正我做什么他又看不到也管不着对吧?”赵云有些嘲弄。
“对,你说的没错。”王鹂抄着手。
“但是现在我对你说,如果今天晚上你死在这里的话我给你陪葬,这样可以么?”
王鹂水汪汪的眼中原本充斥着的愤怒在刹那间就变成了惊讶,不光是她,我也跟着傻眼了……只有濮阳蓁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我依稀觉得她的嘴角似乎翘了翘。
这个……这个转折有点突然……这俩货刚才不还吹胡子瞪眼呢么?哦哦虽然他们没胡子……赵云不正该为上午的事情耿耿于怀呢么?他现在该放出的不该是‘你给我安静点小心任务结束之后我要了你命’之类的狠话么?而且……经历了无痕长达数月的精神洗礼之后他不是该对美女免疫了么?怎么可能编出‘执子之手同生共死’这样撩妹专用的话来?
难道说王鹂上午的那一顿**让这家伙开窍了?
但是现在看起来倒更像是王鹂被撩了……
可不是么?王鹂现在的两只眼睛瞪得就像是清晨挂在屋檐下反射着晨曦的铜风铃一样,全身都在微风中摇晃着,步子跌撞连连摆手后退,“啊啊啊什么鬼……你几个意思?我……我我我……其实我……”
“所以现在你给我把嘴闭上行么?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赵云径直转过身甩着步子,懒得去听王鹂语无伦次的反应,“这里任何一个人出事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哦……”王鹂点头,看起来是她完败了。
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开始对赵云充满敬佩。只这两句话,虽然是重口味了点,可是很有效,快速地确立了他在我们这个队里的领导者的地位,他摆出一副老大的派头。
真正的老大不就该是这样的么?三言两语就能摆平不论是来自内部还是外部的危机,一旦看中了什么东西就霸道地宣布所有权,即使对方是在帝都里都有头有脸的人物。
转眼的一瞬,赵云的眼神深邃得就像是铺天盖地的夜幕,在那夜幕之中,繁星点点。
北宫。
数以百计的琉璃灯舞动着动人心魄的光焰,将一座方圆二十几丈的大殿照耀得绚烂辉煌,如同白昼。大殿之内两排十六根朱红色的柱子整齐摆列,俨然威武森严的卫兵,一丝不苟地护卫着任何一个有资格踏进这里的人,以及这些人嘴上的心中的秘密。
然而,如此金碧辉煌的大殿里,此刻就只有两个人。
他们正在对饮的红木桌就摆在大殿的最中央,在这样的特殊时刻甚至连卫士都不能够靠近,所有人只能守在门外。
“看完了么?”身材臃肿的华贵男人说问。
另一端的瘦削的男子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血红色锦袋,那锦袋的红色与木桌的红色相比,就好像断头台上的鲜血与淡淡的涂唇相比一样。
“大人,实在是抱歉,上午您找我的时候我正在接头乘轿闲逛,所以没有及时接到消息……”
“罢了罢了,现在也不算晚。”臃肿男人摆手打断道,“我需要你给出一个办法,要尽快。”
“我想这件事情处理起来……恐怕很难。袁大人知道这个消息么?”
“如果我知道他知不知道的话还把你找来干什么?”臃肿男人叹着气,“难道眼下我们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着他们先行露出破绽么?”
“原本的告密者现在反而成了众矢之的……如果我们的猜测属实的话,内奸告密的内容自然是不可信的,王曹二位自然也就是无辜的了;可如果事实与此相反而我们却简单处理的话……我们会将失去一个牵制与抵抗外部力量的重要筹码不说,还把本来该杀的人给留下了。”瘦削男人伸出两指玩弄着自己的一缕额发,不缓不急地说。
“那同时处理呢?”
“这也正是这件事难办的原因之一啊,大人。”他微笑着摇摇头,“双方都不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他们本身就拥有不可忽视的地位,他们的背后也都有着庞大的关系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杀错了人,或许很多事情的格局会因此向对我们不利的方向转变。
“可是干等着的话我怕会出事。”臃肿男人轻声说,“我不希望看到鱼死网破的结局。”
“不,鱼死,网却不会破。”瘦削男人微笑着,“但凡是一条鱼都必须被足够的水所滋养着,而一旦离开了水,它就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新的水源,就必然会有所行动。所以就请大人拭目以待吧,我想,十二个时辰之内就会有决定性的证据出现,告诉我们究竟应该对哪一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