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两个人能真的永远在一起吗?人生无常世事沧桑,三年五年还能尽力,说到永远…总觉得有些勉强吧。”
二零二零年二月初,我和陈鹭正在家里享受美食,这样的日子平淡幸福。我很享受。
那天傍晚我的电话响起,一个我曾经最熟悉的号码,李晨海。我拿过手机挂断,随后关机。
我心疼了下,可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后来我后悔了,我想,如果当时我接了那通电话,我是不是还可以看到他,最起码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一周后接到了顾一瑶的电话。
喂,小婉,我是顾一瑶,她说。
有事吗?我很客气的说,我不想在于这个人有任何关系,也不想再和她打交道。甚至不想听她说话。
不不,小婉,别挂,我好不容易才联系到你,求求你,你见见李晨海吧。
听到这个名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我突然怒火中烧,觉得无比恶心,我说你们这对狗男女,真他妈不要脸,怎么?现在还要来给我炫耀,我对你们做的肮脏龌龊的事不感兴趣,我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你们两个......我没有办法压住我心中的怒火,我也没想到,我会如此疯狂的骂他们。
啊?说话啊?我说,怎么不讲话了?你他妈也知道羞愧啊。
骂够了吗?如果骂够了,你能见见李晨海吗?他他快不行了!顾一瑶哽咽的说。
什么?你说什么?谁?你说谁不行了?
我想,肯定是我听错了。李晨海不行了??怎么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我诅咒过他们,可我从未想过让他死。
那时我才明白,只要彼此刻骨铭心的深爱过,曾经痛过,那他就会与你心心相惜,你曾经以为,那个人的生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甚至会以为,他死了你就开心了,可是当你发现他真的要离你而去的时候,你会痛,你会发现,你根本不想他死,你只希望他好好活着,哪怕他已经辜负了你,哪怕他已经不爱你,你还是希望他好好活着,嗯,我就是这样想的。
当时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
对不起,顾一瑶说,你走后,他一直在找你,所以你可能去的地方。即使我们快要结婚了。我知道他爱的人,始终是你。他只是一时没经的起我的诱惑而已。直到病毒来,直到武汉封城他都没有放弃找你。可惜,后来他感染了病毒。
我知道,和我在一起后,他没有一天快乐过,他甚至都没有笑过,你剪碎的照片,他会一个个拼好,他在梦里叫的都是你的名字,你走后,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我的手脚冰凉,呆呆的听着她说,一句又一句,我不知道她后面说了什么,我只知道,我曾经爱过的男子,要死了。
我一切都顾不得,甚至没有给陈鹭一个解释,我想,爱谁谁,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李晨海要死了?我曾经深爱的男子要死了,他就要离我远去了,以前,我再怎么恨他,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可现在他就要走了。
我冲出别墅,我甚至没有去管我那脏乱的头发,我还穿着睡衣。
出门后,我才想起,新冠爆发,全国封城,就算我有办法出上海,我也进不去武汉。
天灰蒙蒙的,下着小雨。
我心如死灰。
我的爱人,他就要去了,可我却没有办法去见他一面。
我瘫坐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
李晨海,李晨海。我绝望的喊着。
陈鹭走出来,把我抱进房间。
我颤抖着,哽咽的说,李李晨海,李晨海感染了病毒流感,快死了。
我的眼泪泄漏了我的秘密,陈鹭红着眼睛看着我,帮我擦干眼泪说,傻姑娘,发个视频给他吧,他应该也想见你吧。
我拿起手机发视频给他,一个,两个......没人接,我发给顾一瑶。
小婉,顾一瑶叫着。
她瘦了,看起来很憔悴,留着以前和我一样的黑长直,不似从前那般好看了。
李晨海呢,我哽咽的说。
我看到她穿上了防护服。
她转过画面,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病入膏肓的李晨海,瘦小的他,看着是那么无力,无助,就似小孩一般,带着呼吸机。
李晨海,我叫着。
我早已泪流满面。
听到我的叫声,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我,他哭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我们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彼此。
想起我们最初想见的画面,想起我们曾经恩爱的日子。
我以为我不会再为这个男子流眼泪,我以为,我已经为他流干了所以眼泪,但此刻,我明白了,注定我欠他的,我的眼泪还没有流干,我还是要还的。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哭着说,谁让你变成这样的?谁允许你变成这样的?
他带着呼吸机,没办法说话,他抬起手触摸着屏幕上的我。
我们都流着眼泪,那么苦,那么咸。
曾经,我们都以为我们很懂爱情,可到后来才发现,爱情是一条很远的路,需要我们去探索,曾经我们以为可以牵着彼此的手走完这辈子,却不曾想,走到半路竟丢失了自己。
怎么会这样?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终于要永远失去彼此了。
我们就那样透着屏幕看着对方,直到夜色降临。他哭着,我也哭着。我说着,他听着。
那天,我说了好多,我告诉他我怎么来的上海,我就像汇报工作一样,给他汇报着我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切。他静静的看着我,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他呼吸已经不顺畅了,他拿下放在屏幕上的手,他闭上了眼睛。
天亮了。
天亮的好快,我还有好多话未来得及说给他听。
我的爱人,李晨海。那个我曾经准备爱生生世世的男子,他,走了。
李晨海,李晨海。我隔着屏幕叫喊着。
我的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流,好似流不干一般。
李晨海,等我,我会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