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三人同行,去纸铺买了上好的宣纸,又往墨斋买了数方砚台,宣笔狼毫亦未曾拉下,最后打了个大包,才往镇子外头走去。
出了小镇打西而行,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离了官道开始往一片巍峨山脉而去。
李一阳想着自已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仙家门派,到时候那位长老一看自己天赋异禀,心中欢喜着收为门徒,从此入仙门,修仙法,逍遥长生,一时间心中好不痛快,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笑道:“不知那碧波山还有多远?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
张昭闻言哈哈大笑,忍不住打趣道:“照我们这么走,估摸着还要走个三天才能到。”
李一阳闻言“啊!”了一声,先前已经赶了一个多月的路了,身上早已累的够呛,本以为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却没想到此时还要走那么远的山路,一时间热情顿时就减三分。
蔡适履微微一笑,道:“自然不能走回去的,不然也太耽误事了,你一会便知。”
李一阳心生疑惑,不知道他们两人打的什么玄机,只好跟着继续前行。
随后三人又爬上了一座山头,此时早已远离人烟,再往前去,便是一望无际的蛮荒山林;这时,只见张昭自怀中取出了一只巴掌大的竹笛,凑到嘴角吹奏了起来。
“呜......”
笛声高昂刺耳,直冲云霄,李一阳霎时就被惊起了浑身汗毛,忍不住将耳朵捂了起来。
一直吹了十来息的功夫,才将竹笛放下,李一阳见状忍不住问道:“张昭兄弟,你为何一言不合就吹起了笛子来?”
蔡适履接口笑道:“你一会便知。”
“又是一会便知,你们不说,难道还有其他人会给我说?这些高人说话怎么竟是喜欢藏着掖着的。”李一阳心中暗暗诽腹,却见他们二人停了下来一直望着天上,好似在找什么东西,便也跟着抬头望去。
只是他扭着脖子转了一圈,天上除了有耀眼的烈日,便就是无数的云朵,哪里有其他的东西,正当他要再度开口询问时,远处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叫鸣。
“啾......”
李一阳循声望去,便见云端冒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朝着这边飞来,粗粗看去,约莫该是只大鸟。
又过了五息,大鸟近了三人头顶,李一阳顿时被惊的目瞪口呆;那竟是只翼展三丈大的金头大雕!
金头大雕扑棱着翅膀落在三人面前,吹的周围的树叶都在哗哗作响,蔡适履回头朝李一阳笑道:“我们乘坐这只金头雕回去。”
李一阳咽了口涎水,结巴道:“这...这...这不会,掉下去吧?”
蔡适履道:“你要不乱动,自然是不会的,这只金头雕是我们仙光派圈养的飞禽,听话的很,平时远行,都是乘坐它出门的。”
李一阳听了心中又是一阵激荡难平,忖度道:“坐着这玩意出门,那也...太气派了吧。”一时间是恨不得立马入仙门,修道法,成为如同张昭和蔡适履他们一般的仙家高人,再骑上金头雕回去平江城里头好好的炫耀一番。
张昭两人轻轻一跃,便上了金头雕的后背,李一阳在下头看的眼热,便也想要爬上去,却不料金雕背上的鸟羽顺滑脱手,爬了几下都上不去,他又不敢用力去抓,生怕拽痛了金雕它一个回头就啄过来,觑了一眼金雕那锋利的鸟喙,只怕一口就得在自己身上扎上个窟窿;最后还是蔡适履拉了他一把,才把他给拽上了金雕的背上。
随后张昭轻拍了几下金雕的羽脖,那金雕便就展开双翅,一个蹬爪,拔地而起,朝着云空飞了上去。
李一阳猛地一个激灵,死死的趴在鸟背上,抓紧了金雕身上的羽毛,面容扭曲连眼睛都不敢张开;虽说方才心中各种畅想,但如今真的飞上了空中,还是把他给吓的不轻,寻常世间凡人,又有几个坐过飞禽翱翔于高空,倒也无怪他如此不堪。
金雕迅猛且疾,不过眨眼的功夫就遁入了云间,此时虽说平稳了不少,但李一阳还是不敢睁眼,蜷着身子趴在鸟背,还有些许发抖;张昭和蔡适履两人见了相视一笑,云空风疾,不便开口,便各自盘坐,静默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一阳才缓了缓心中恐高的惧意,正当他悄悄的抬头朝四周看去,入眼的却是只有片片白云,再也没了其他景色,估摸着身下能看到一些风景,却是怎么也不敢探头出去,生怕将动作放大,一不小心就给掉了下去。
正当他在这般渴望又惧怕的矛盾中纠结时,那金雕却倏地一个摇摆,朝着下方潜了下去,须臾间,就降在了一处空阔的广场前。
张,蔡两人先行落地,回过头去,却见李一阳还趴在雕背上瑟瑟发抖,便叫喊了两声,李一阳这时才发现金雕已经着陆在了地上,当下赶紧从上头滑了下来,落地一个腿软,还栽了个跟头。
蔡适履上前将其扶起,笑眯眯道:“一阳兄弟,这该是你第一次上天吧?感觉如何?”
此时李一阳双脚还在发颤,听了这话便结巴道:“怕...怕的很,没其他...感觉了。”
蔡适履道:“哈哈哈,不丢人不丢人,我当初第一回坐金头雕时跟你是差不多,下了地也是双腿发软的。”
张昭在一旁忽然发声道:“好了,不要在此拖拉,我们先带他去见过刘长老再说。”
蔡适履点头称是,便扶着李一阳要往山门内走去,此时李一阳才抬头打量起四周来。
只见山门广场是建在一座高山半腰处,当中竖有五门牌坊,上书‘仙光派’三个大字,铁画银钩,游云惊龙,看起来极为显眼。
这山不知有多高,只是身临此间,举目四望,众山皆小;过了山门之后,便是众多依山而建的楼阁甲宅错落当间,青砖红瓦,分外明眼;山风轻抚间,云雾缭绕,又有鹿鸣猿吠,蝶扑莺唱,当真是一处世外桃源,仙家居所。
李一阳轻吸几口此间清气,顿时觉得胸怀舒畅,心头开朗,刚才乘坐金雕的种种不适顿时荡去,无影无踪,不由想道:“在这等地方居住,便是不修仙法,只怕也能长命百岁吧?”
三人过了山门,便拾阶而上,行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群殿当前,张昭朝蔡适履道:“我将这些杂物拿去库房,你送他去找长老。”蔡适履点头应下,张昭便提着包裹朝另一路走去。
此时四周已经能见到不少穿着和蔡适履一般服饰的同门在四周走过,或交谈,或驻足,偶尔蔡适履还能遇上熟悉的攀谈几句,李一阳只能在旁拘谨的站着。
过不多时,蔡适履便将其带到了一处名为‘敬法殿’的楼阁前停了下来,蔡适履吩咐道:“你在外头等候一阵,我进去看看长老在不在。”说罢,就朝着里面走去。
李一阳应下,便在殿外忐忑的等了一阵,没过多久,蔡适履就从里头走出来,笑道:“来吧,刘长老在里头。”
随后李一阳跟着他进到里面,殿内简朴清净,壁上挂了不少水墨画,有山有水,有雀有鹤,又有香炉燃起淡淡檀香,闻之提神醒脑,里头一名约莫六旬的老人捧书静坐,一袭白衣,鹤发童颜,顶戴如意冠,正睨着眼看着李一阳走来。
李一阳与他视线相撞,霎时就觉得全身发热,周身皮毛隐隐发麻,好似有小蚁在轻咬他一般,也不敢再去看他,忙低下头来躬身道:“我...我...我...李一阳见过...见过刘仙人。”
老人不多虚词,直接开口道:“适履说你是受一和尚指引而来,那和尚法号叫什么?”
李一阳觉得压力更甚,依旧不敢抬头,结巴道:“叫...叫虚悟大师。”
“可有信物?”
“有...有的。”李一阳慌忙从怀里取出那枚令牌亮在手上,却不太敢递上前去。
刘洪奎招手道:“拿过来,拿过来。”语气忽然缓和了几分,不再那么严肃。
李一阳便上前两步将令牌交到刘洪奎手里,刘洪奎拿着令牌打量了一眼,便道:“真是我给虚悟老和尚那块,他最近可好?”
李一阳斟酌了一会,道:“不算太好。”
“哦?怎么说,你细细道来。”
李一阳便将那晚虚悟方丈和阴九公鹿金山两人斗法,虚悟不敌带他逃走,又为何将令牌给他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他本是想将当中自己给着墨吹嘘一番,毕竟要是照实说来自己未免显得太过泼皮无赖,但不知为何在老人的目视下,他却觉得心虚的很,不自觉的就将整件事情一五一十的给照直说来。
刘洪奎听罢感慨道:“老和尚在自己的寺庙里头好好的念经拜佛,却不料遇上了这档子事,那旱魃我曾经也在他那寺里见过,没想到一具已经失了戾气的尸身依旧能招来金兵门的人窥视,只是他如今打的什么主意,为何不来找我招呼一声呢?”
李一阳还道他在问自己,接口道:“这我不知道,他只跟我说要去找地方疗伤。”
刘洪奎觑了他一眼,问道:“你想入我仙光派?”
李一阳忙点头道:“想的,想的。”
刘洪奎忽而起身,正色道:“我仙家名门岂能说进就进,你便是有虚悟老和尚的引荐也不能破例,先去做个三年杂役,再安排宗门考核,若能通过了再说其他,适履,带他去安排住宿差事。”说罢,就甩袖背手,走入里面,将中门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