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得这等消息,李一阳的热情顿时消散了大半,心中更是突然就蹦出了后悔的念头一闪而过。
闲聊了没多久,便到了晚饭时分,李一阳随着孙大胜两人去了膳厅,仙光派的弟子和杂役的吃食自然大有不同,正式弟子的吃**致丰盛,虽说是多素少荤,但各式瓜果,米糕甜茶样样不缺,而杂役们的吃食却是只有清粥咸菜配馒头,再也没了其他。
望着两边的悬殊差距,李一阳忍不住拿胳膊肘碰了碰宋平安,问道:“难不成我们天天都是吃这么个玩意?”
宋平安嘿笑道:“倒也不是,每月里逢单数,是馒头,双数,则是地瓜。”
“一点肉都没有?”
“一点肉都没有。”
李一阳不再多言,只是心里头那后悔的念头却越发的壮大了一分。
待用过了晚膳,三人便回去了小院,此时天色渐渐发黑,其他房间的杂役伙伴也都忙完了活计陆续归来,李一阳身心皆累,也没去和众人交谈,早早的躺床上睡了过去,待到了第二天一早,又匆匆的赶到戈兵的院子敲门,此时刚好是卯时一刻。
‘吱呀’声中木门打开,只见戈兵从里头走了出来,和昨日无有差别,李一阳见了他便就不自觉的收了收散漫的性子,躬身道:“仙长,不知道你今天要给我安排什么活儿?”
戈兵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道:“这山门也许久没有人打扫了,以后就让你来负责吧,从山脚往上,凡是有路的地方你都不能拉下,更不能耍滑偷懒,我每隔一些时日便会去抽查一番的。”
李一阳应下,随后拿上扫帚往山脚走去,只是走着走着,他却越发的郁闷了起来。
碧波山极为广大,整个仙光派的楼殿甲宅都建在了碧波山上,自山脚往上,过山门广场,再到群殿之间,凡是有路的地方连起来何止百里,要让他一个人扫,只怕是要不停歇的扫上三天三夜,才能勉强扫完吧?
不过好在戈兵并没有让他一天内就将所有的山路都扫完,他也就没那么心急,索性就慢慢的来,虽说戈兵叫他不能耍滑偷懒,但他本来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地痞无赖,一下子让他正正经经的干活,倒还真的不太容易办到。
随着从天光初亮一直到黄昏,李一阳一路上忙忙歇歇,到了最后也只不过是将山脚到广场的几千级阶梯给打扫了而已,饶是如此,也把他累的够呛,想他之前在平江城做泼皮那时,整日里不是东窜西逛的收保护费,就是调戏小娘子,哪曾做过这些活,到了晚饭时胡乱的吃过一些,便回到小院的房间里头,趴着不大愿意动弹了。
没过多久,宋平安却走进了他的房间里头,望着趴在床上如一条死狗般的李一阳,忍不住笑道:“嘿,你今天都干什么活去了?一整天都没见到你?”
李一阳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被叫去扫山路了,又长又陡的山路,都我一个人在扫。”
宋平安听了“啧啧”摇头,也不知是在可怜他还是在嘲笑他。
李一阳看他的模样好像并不疲累,又想起昨日他和孙大胜只是在院子里晾晒被褥,便忍不住问道:“那个戈兵给你们安排的什么活啊?怎么好像我的是最累的一样?”
宋平安“啐”了一声,道:“这里每个人的活都是一大堆,我和孙大块还有另两个人负责浆洗整个山门的所有衣物,你以为是个好差事?要不我和你换?”
李一阳听了忙摇头,这一个人打扫山门虽说孤单了点,但也好过整日里搓洗衣物,那也是真的累的。
便在这时宋平安又道:“别趴着了,走着,带你吃好东西去。”
李一阳闻言坐直了身子,问道:“什么东西?”宋平安轻轻一笑,也不答他,往外头走去,李一阳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两人随后来到了孙大胜的屋子,开门进去一看,便见孙大胜正在一个小火炉面前捣鼓着什么,一股诱人的肉香随着房门打开也飘了出来。
宋平安走进去忙招呼道:“快点进来,把门关上。”
李一阳跨步进去,随手将门关了,好奇道:“这炖的什么东西?哪搞来的。”
宋平安指着孙大胜笑道:“孙大块以前是个猎户,这炖的野鸡是他在山林里头套的。”
孙大胜也不多言,看了眼锅中沸腾的肉,只是闷声道:“好了。”
当下三人便坐在了一起大快朵颐起来,只是刚吃了两口,李一阳就忍不住问道:“咱们在这开小灶,要是被发现了,不会有事吧?”
宋平安小声道:“所以才要偷偷的吃,你可不能说出去,要让戈兵知道了,说不得要把我们都给撵下山去。”
李一阳闻言心中一阵纠结,只是不过片刻,终究还是肚子里头的馋虫更胜一筹,实在是杂役们的清汤寡水让他的嘴巴都给淡出鸟来了,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夹起一块鸡屁股就往嘴里送去。
一阵风卷残云,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锅的焖肉就被三人消灭殆尽,李一阳摸了摸肚子,终于感到一丝满足;他本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先前连续赶路,已经好几天没能吃上好吃的了,昨天到了小镇时本是打算想要找间客栈饱餐一顿的,却没想到遇到了张昭和蔡适履二人,结果来到仙光派,才发现人家给的吃食都是淡出鸟来的东西,要不是他心中极为渴望习得仙法,只怕昨晚就要连夜下山去了。
看孙大胜和宋平安二人也是一副满足的笑意,显然他们对于杂役的吃食也是早有抱怨,再瞧了瞧那陶锅底下的锅灰,看来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忽然,眼睛乱瞄的李一阳看到墙上有挂了个木托,上头摆着个香炉,好似在供奉着什么东西,便朝孙大胜问道:“你还拜什么仙不成?”
孙大胜尚未搭话,宋平安就先打趣道:“那可是孙大块的宝贝,传说中的修仙功法呢。”
李一阳顿时好奇,忍不住站起身来打量了两眼,见香炉后面果然藏着一块牌子,黑不溜秋的,上面写满了文字;再看向两人,孙大胜满脸郁闷,而一旁的宋平安却是一脸的好笑,便问道:“难不成还真是修仙功法?那孙大胜为何还要来仙光派啊?”
孙大胜闷声道:“上面的功法,没人能练。”
宋平安便笑着替他解释道:“听说他祖上曾经出过一位天下闻名的修士,上面的修仙功法便是他那位先祖传下来的,只是他那位先祖身体异于常人,这套功法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能修炼,而且自他那位先祖不见了之后,他们老孙家便开始丁财两不旺,慢慢的就衰败了下来,到了他这不知到第十几代的玄孙时就只剩下他这一根独苗啦,修行中的事也是什么都不知晓,只留下了这块牌子被他当成了祭拜祖宗的灵位而已。”
不曾想孙大胜还有这样的来历,李一阳诧异的望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那块牌子,忍不住问道:“是什么样功法别人都不能炼?仙光派的仙长们知道不?”
孙大胜把玩着一块鸡腿骨,无所谓的说道:“上面的功法叫做《蛮圣功》,修炼过后能增人力气的,只是修炼起来的时候全身会如置身烈火中焚烧一样,剧痛难忍,修为每增进一分,疼痛便也就增加一分,寻常人根本难以忍受这样的修行,所以根本无人能练成,我当初本还想着拿这功法来仙光派当叩门礼,看能否拜入仙门,但人家看了之后根本不稀罕,还是看在我诚意的份上给了一个杂役名额,也算是有机会能拜入仙门了。”
自打认识孙大胜以来这算是他说的最多话的一次了,但李一阳却根本没心情去打趣,心中蓦地一个急跳,强自镇定的问道:“那你的先祖为何可以修炼?他又是怎么异于常人?”
只听孙大胜忽然叹气道:“老祖是天生无有痛觉之人,所以可以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