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阳心中本是有了三分老和尚会拒绝的念头,是以听了这话也不沮丧,只见他顿时扑倒在地,拾起了无赖泼皮的本性,一把抱住老方丈的大腿,哭嚎道:“大师啊,你不能就这么不管我啊,你忘了昨晚那个人说的话了吗?他祖籍就在那平江城里头,前天我还在城内见过他的,你这一去不管,回头我在城里要是被他撞见了,你说他会不会‘咻’的一下,就把我脑袋给砍了啊,昨晚上他可是当着你的面都敢杀我的啊。”
老方丈本想开口劝慰,说那阴九公昨晚只是为了乱我心神才要杀你的,可是倏地转念一想,要是回头他们真的遇上了,阴九公怕是会逼问李一阳我的下落,他要答不上来,以阴九公的邪派性子,说不定真会杀他泄愤,看着死死抱住自己双腿的李一阳,老方丈一时间竟有些左右为难。
思索了许久,老方丈才叹气道:“罢了,施主你先起来再说。”
李一阳觉察出一丝味道,打蛇上棍道:“不起不起,要是这么让你走了,我回去就是一个死,大师不答应收我为徒,我就一直不起来。”
老方丈摇头道:“收你入门那是不能的,但老衲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你打此处东行,约莫千里地,有一座碧波山,山中有一修仙法派,名为‘仙光派’,老衲与那仙光派的传功长老刘洪奎交情深厚,你可寻去那里,将此法牌交于他,并说明你我干系,他听过了自然会给你安排庇护之地,日后老衲事了,再去看望,至于你是否能有缘入得仙门求得修行功法,就全看你的机缘了。”说罢,便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制令牌,上雕龙凤和一个‘奎’字,递给李一阳。
李一阳呆呆接过,傻眼道:“哈?千...千里地?”
老方丈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他,双脚微一用力,便挣开了李一阳,随后身法展开,场中便只留下一朵金莲绽放以及一句话飘荡在四周:“修行功法皆为无价宝,施主若想求得法门,还需心诚志坚,虚悟申诫,切记切记。”
李一阳拿着玉牌坐在地上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忙朝着四周喊道:“大师,大师,你别走啊,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叫喊了好一阵,四周除了一旁的溪水哗哗,便就只有林木上的鸟儿叽喳两声,李一阳不由的颓废叹道:“上千里地啊,那么远,不得把我腿都给走断咯。”
一时间心中好不纠结,去吧,山高水远的,听老和尚的话,好像到了地儿,人家也只是给你安排个庇护场所,还不一定收自个为徒呢;可要是不去吧,哪天要是不凑巧真的又撞上了那个使唤僵尸的高人,怕是小命都要不保咯。
李一阳就这么坐在地上想了许久,直过了大半个时辰,终还是下了决心,呢喃道:“小命要紧,小命要紧,平江城是不能再待了,还是去那什么碧波山看看再说,老和尚也说了嘛,老子打小就有佛性,嗯,万一那里的仙人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老子根骨不凡,天赋异禀呢,嘿,嘿嘿嘿,还不得挣着来收我做徒弟。”
心中主意已定,便想着如何往那碧波山而去,但他此时身上没有盘缠,又怎能远行,斟酌片刻,还是决定到了晚上偷摸回家,把藏在墙角的老本给拿出来再说,好几十两银子呢,要真不管就这么走的话,不得心疼老久了。
随后李一阳沿着小溪顺流之下,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见到以往经过的熟悉道路;又行了两个时辰,才遥遥见到平江城,此时已时过响午,城内尚还是人来人往的时候,李一阳害怕一进去就不凑巧撞上了那个使唤僵尸的高人,虽说这般几率着实不大,但他本就是胆子小到过分谨慎的性子,便就在外头山林间找了个隐秘的地方休息,期间腹中饥饿难耐,只好找了些野果出来勉强充饥,一直候到了夜色降临,他才走出了山林往平江城内走去。
此时城内已经甚少行人行走,李一阳缩着身子快速走回自己家中,却也没有遇上熟人;偷偷摸摸的入了屋内,就这么借着外头月光,将房中的老旧木床挪开,又翻开了一块墙角的地砖,才取出了埋在下头的一个羊皮袋,拿手掂了掂,分毫不差,便起身将木床复原;随后李一阳急匆匆的收拾了几件衣裳,见再也没甚么物件值得带着了,才停下打量了两眼屋子。
自己打小是住在这屋子里头长大的,但如今孑然一身,再住下去也不过只是时常增添思愁烦恼,想到这里,心中去意已决,便就一个转身,拿上包袱朝着外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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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城往东约莫三百里地,有一风景绝佳山谷,只因四周皆是深山,平时少有人行走至此,李一阳要不是走着走着迷了路,也不会碰巧发现此间美景。
此时已时近黄昏,李一阳见前头有一处三丈方圆的水潭,便走了上前饮水休息;但见四周一片静逸,潭水清可见底,依稀能见到有鱼虾在水底嬉戏。
一连赶了七八天的路,如今的他浑身散发着阵阵酸臭,低头嗅了嗅,连自己都被臭的忍不住发出傻笑,倏地玩心大起,见四周无人,便褪了身上衣裳‘噗通’一声,直接扎进了水里。
鱼虾水族大惊失色,它们于此地安逸过活,何曾见过这等肮脏浑货,有那此地霸主黑鱼一尾,长三尺有三,不愿宝地被其污浊,怒而疾游撞之,但见那厮“哎哟!”一声高叫,便捂着两股之间慌忙上岸。
李一阳龇牙咧嘴的卧倒在草地上,叫骂道:“他奶奶的,什么狗东西在水里撞了老子的腚,看无不把你给宰了,嘶……”
躺在地上如蛆一般扭曲良久,才缓了下身疼痛,李一阳怒不可遏,站在岸边打量了片刻,方发现那水中的大黑鱼;黑鱼在水中悠悠吐水,显然极为得意,李一阳哪能忍它,何况这般送上门的晚食,若不取至,肚子里头的馋虫可不答应。
当即在一旁树上折下一根枝干磨了尖头,也不管身上光溜,手持枝刺一声大吼:“狗贼休走!”便又是‘噗通’一声再次跳进了水里,随后只见三丈方圆的水潭中好一番龙争虎斗,短兵相接,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最终还是黑鱼难敌恶徒残暴,毙命与李一阳的凶残血手之中,水中鱼虾见之,纷纷掩面而泣,伤心不已。
当李一阳将黑鱼杀干洗净,再点起火堆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鱼肉着火烤了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香味就已经弥散了开来;虽说此时迷路在了山林之间,但李一阳也不心急,明早起来再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赶路就是了,一直朝着东边走,待走出去遇到了生人问路,一路边走边问,总归是能到得了那碧波山的。
不知不觉间,那鱼肉已经烤的熟透,李一阳食指大动,这么大的一条黑鱼,怕是让他使劲吃也不能吃完,是以李一阳才烤了半边,另一半留着当做明早的口粮。
正当鱼肉送及嘴边还来不及入口,耳旁忽然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李一阳心中惊奇,顺着声音侧头望去。
只见那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一位农家少女,小巧玲珑,模样清秀,手中挎着一个小竹篮,正怯生生的朝着李一阳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