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夫点头，“芸衫她毫无修为，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地离开这，原来，老夫只想着那丫头留在这也好，不用受外面的苦，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他叹了口气，浑浊的目光望向海面，“可前段时间……老夫听见她说，她想回人间看看……她想去找她的亲生父母。
哪怕机会渺茫，可她还是想见一见……”
“她不是妖，终归不适合待在这……”
钟大夫看着她，眼里带着希翼与恳求，“老夫实在不放心她独自一人离开，请沈姑娘帮帮那孩子吧！”
说着，钟大夫竟朝她跪了下去，沈念赶忙拦住他。
“钟大夫！您这是做什么！”
“只要沈姑娘愿意，老夫愿意用任何东西交换！”
沈念摇了摇头，伸手扶他起来：“钟大夫……不必如此！长渊在您那也学了不少本事，这点小事，我一定帮您！也算是报恩了！”
钟大夫欣喜道：“那老夫就多谢沈姑娘了！”
沈念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只是在下有些好奇……钟姑娘她……是如何进入这清凌海的结界的？她不是凡人吗？”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能安然无恙越过结界，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钟大夫听出了沈念的怀疑，垂着眼迟迟没说话。
沈念有这怀疑再正常不过，就连他和族里上上下下的人一开始也都怀疑过……
但当初捡到钟芸衫的时候，她还那么小，身上除了伤痕，没有半点异样。
再加上她当时性命垂危，众人斟酌了片刻，便把答案归结于运气使然，凑巧罢了。
沈念见他沉思着许久未开口，也才注意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当真人家父亲的面怀疑他的孩子，这实在是不应该。
她笑了笑，“无妨的，钟大夫若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只是我听说钟姑娘是从小在这长大的，几年前来这里的时候却又从未见过她，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钟大夫抬起头，他看着沈念，微微摇头，叹了一声：“也不是不方便说。这孩子是老夫在沙滩上遇到的。那时候她不过六七岁的年纪。”
钟大夫望着沙滩上的海浪，苍老的声音里有几分滞涩，思绪沿着一阵阵海浪蔓延开来，他看着海浪拍打着沙滩，仿佛陷入多年前的回忆。
“当时她躺在沙滩上，满身都是触目惊心的伤，海浪拍打在她身上，又被身上的血染红了，老夫赶过去一看，才发现她已昏了过去。
沈姑娘你也知道，这里的鲛人体质特殊，每一次献祭残留的记忆所剩无几。所以这孩子就交给老夫来抚养了。”
沈念看出钟大夫眼底的心疼，看来钟大夫，是真的很疼爱他这个女儿啊……
“她不爱说话，不和任何人交流。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排斥。一开始老夫还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抗拒，后来老夫才知道。”
钟大夫叹了口气，语气悠远绵长，带着无尽悲凉：“这孩子原来的村子里闹了妖，屠杀了不少村民。她和自己的亲人逃了出来，可是局势紧张，最后走散了。她机缘巧合之下误入了清凌海的结界，也算是保全了一条性命。”
沈念垂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复杂。
怪不得……
那日在珊瑚林里，钟芸衫的一言一行里那么排斥妖。
她的亲人，恐怕也已经……
钟大夫望着海面，忽然间就释然了，“不过还好，渐渐的，那孩子也愿意走出门，和别人交流了。”
他回过头看向沈念，“沈姑娘几年前来的时候才呆了足足两天，没见过芸衫很正常。毕竟那时候，她也不过是偶尔出一次门。”
沈念收起情绪，颔首微笑，“原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