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烟,江南的江,烟花的烟。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南方做生意,把我留给外婆照顾,他们一开始还会写信,寄的钱还算多,我和外婆过的还算可以,到后来,外婆的背越来越驼,我也越长越高,他们也不写信了,每月寄的钱也只有一点点,我和外婆靠着那些钱和外婆的养老金勉强维持吃住。
我从来没有穿过裙子,为了让我上学,外婆把家里的老房子卖了,租了一套很小的房子,但是离学校还算近,这里肮脏,肮脏至极,如果大街上那些无忧无虑穿着小裙子的女生走进来,她们应该也不会穿吧……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我讨厌这里来来往往的女人,穿着暴露,身上散发着劣质呛鼻的香水味,我讨厌这里的男人盯着我不怀好意的眼神,总之我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
因为手续还没办好,我还没办法上学,每天和外婆待在家里,我不想出去,每天就趴在窗台看楼下的人,有女人架着男人,也有男人拖着女人,还有衣着优雅的富太太指着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破口大骂。
这一天,我和往常一样,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太阳升起来,落下去,除了看人,我还喜欢看星星,这片老房区的房子都很低,我不用踮脚也可以看的很清楚,我忽的听到楼下有人喊叫,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是感觉……很痛苦,在哭,在吼,我回头看看已经熟睡的外婆,穿好鞋跑了下去,那人就在巷子的墙根躺着,我四顾看了看,还好,没有男人,没有邋邋遢遢,流着口水的男人,我蹲下来借着月光仔细看,好像是个女生,白色的裙子已经脏了,有血有泥,混在一起,我习以为常,就蹲着看着他,我蹲的有些久了,站起来开口说:“你还好吗”
他只喘了一声:“嗯……”声音小的很,要不是周围安静,估计我听不到,他一直捂着肚子,像受伤的猫一样蜷缩,我叹了口气,蹭蹭鞋底,扭头打算要走,他用正常音量说:“帮帮我好吗”我回头看过去,果然,说完这句话,他好像更虚弱了,我本可以扭头就上楼的,回去睡觉,但是,好像有种念想,我要帮他,要帮。
因为经常在这条巷子里看见打人的,女人打女人,男人打男人,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走过去直接搀他的胳膊,他此看起来更瘦一点,他的头发几乎遮住了脸,风吹起她的头发,飘到我脸上,硬硬的,怪扎人的,我扶着他一瘸一拐的上楼梯,悄悄的打开门,把他扶到我床上,拉上帘子,给他倒了杯水,盛了一碗我剩下的粥,我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吃点东西吧,明早凌晨必须得走,不然我外婆会发现的。”他靠着床头,慢慢喝着粥,我越看眼皮越打架,不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我醒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外婆问我为什么在桌子上睡了,我支支吾吾随便应付了过去,他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叫我?要不是我看到床底的水杯和碗,还有床单上点点血迹,我还真以为昨天帮了个鬼,我也没问他叫什么,家住哪,为什么会躺在那里,还受了伤……
我突然有一种虚无感,我之前不会这样的,我的世界就只有外婆,窗台,星星,他突然出现,抹上一笔,又突然消失,不带走那一笔,我盯着床单上零星血迹,眼神放空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