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明潜出了正东门小心翼翼地向丛林深处进发,两个人灵活地在丛林中游走。
虎伯很久之前就秘密制定了这次的计划,只为今年的祭会做准备。虎伯和老鹤伯天还未亮便已经出发,两位老长辈的一举一动最易引人关注,所以早早地金蝉脱壳离开。
猎豹叔和老狼叔平时低调,行动较快,而且善于处理痕迹,两个人配合默契,还在明堂明潜之后才出发。
杨叔最是神秘莫测,谁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
一行人准备充足所为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上山去抓金翎鸡!
明寨周围都被丛林覆盖,野味颇丰,也不乏有一些野兽,所以众多猎队常常选择丛林作为出猎场所。荡山则是一般猎队不敢踏足的地方,这里树林阴翳而且树龄都颇长,所以植物大多强壮高大,生命力旺盛。山上终年不见天日,湿气很重,滋生了许多诡异的生物,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也生存着一些真正的宝贝,金翎鸡就是其中之一。
“大家小心点!明堂明潜走在中间!猎豹!老狼!你们俩殿后!注意痕迹!老鹤和我一起走!”虎伯沉声将任务分配了下去,又用手示意杨无忧在前面探路。
杨叔向一群人身上撒了蔽粉,模仿山林的气息,避免袭击。又将皮袋里的飞虫引了出来,散在了空气中,开拓视角。缠在他手臂上的那条小蛇也悄悄地消失在了泥土里。
杨叔不是明寨人,明潜只知道他是自己出生那年和父亲一起回到明寨的。除去虎伯,明潜就和这位长辈最亲。在他印象里杨叔定是放荡不羁,风流倜傥。出入烟花之地,隐现赌坊酒馆,绝不辜负了“小浪仙”之称。明潜盯着走在最前面的杨叔,心里思绪万千。他不知道那个潇洒的杨叔去了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消沉颓废。他曾看见过那个意气风发的杨无忧在月下孤单饮酒,暗自流泪。
忽然,杨叔停下了脚步,举手示意停步。空气中水汽不在似之前那样浓重,但是一股寒意却从四周若有若无的刺激着皮肤。一群人神经紧绷,蓄势以待。
阴暗处,一双眼睛逐渐反射出冷漠的光芒,一头大熊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这头熊体型庞大,杨叔现在正对着它,也就跟它一臂齐高。
大熊翕动着鼻子,獠牙外露,呼出的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腥臭。大熊的视力极其不佳,只是一个劲的在嗅着空气里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并且开始四处探寻。
杨叔回头看到了虎伯的示意,只看见他把手从皮袋里伸了出来,在空中挥了挥。大家屏住呼吸,紧握的双手不禁都指节发白。这样一头恐怖的大家伙如果发现自己前面站着一群陌生人,恐怕会发飙的。
虎伯他们为了这次行动做足了准备,杨叔提前好几个月就开始制备药物,早早预料到了这个局面。只见大熊目光不再凶相毕露,轻轻地打了个喷嚏,龇了龇牙,舔着鼻子扭身向阴暗处走去。
还没等一行人喘口气,一道黑影从枝丫上袭来。明潜反应很快,一把拉起刚准备坐下的明堂向后撤去。黑蛇扑了个空却没有停止进攻,钻进了枯枝烂叶下面,伺机而动。
明潜拉着明堂靠着虎伯喘着气,回想起刚刚那一幕,眼睛四处盯望着。他一开始就觉得他们站着的地方有两双眼睛在盯着,其中一双刚刚才离开。可现在他的脸不禁阴沉下来,因为他察觉周围的眼睛更多了!
六个人背靠背紧靠在一起,脸色阴沉,杨叔也很快地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周围杀机四伏,寒意似乎要将空气中微薄的水汽给凝结了,他们只听得见树叶在轻晃,枯枝在脚下被踩得不时发出刺耳的尖叫。一切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太宁静了!
一声哨传遍了山林,像是山洪暴发的讯号。那头大熊回身冲了出来,地动山摇,烂木横飞。更多的黑影像是恶鬼,或在地上,或在空中,争先恐后的扑向他们。一头浑身黑斑的花豹从树上俯冲下来。远处此起彼伏的狼嚎仿佛一首黄泉曲,催促着众人莫要留恋人间。
“无忧!”虎伯大叫,抽出腰间的刀,劈向花豹。只见刀锋沾血,花豹落地又快速地闪入木丛之中了。
“虎子哥!”老狼怒喊一声,高举斧子,想要抵挡住大熊,却被打的倒飞出去。老鹤步伐轻灵,不断骚扰大熊,但是明显力不从心,这头熊实在是太巨大了。
猎豹动作迅速,挥舞着手中的短刃,被切中的黑蛇变成了冰冷的两节残躯。
虎伯一把拉住明堂明潜护在身后,防备着那只受伤了的黑斑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尽管他知道众人情况都不容乐观,可是带血的黑斑豹远比其他更加可怕。
老狼的斧子一把被大熊抓断,自己也被拍倒,在地上画出一条深壑,右边胸口不断在向外流着血,一动不能动。
随后大熊暴怒起来,狂奔向躺在地上的老狼,老鹤把地上的烂木疯狂踢向蛮横的大熊,却丝毫阻止不住它前进的步伐。大熊高举着巨爪,借着身体的重量,以泰山压顶之势向老狼拍去。
一瞬间,一块巨石从侧面准确的撞上了站立着的大熊,连熊带石横飞出去。
“小心!”几乎是同一时间,伴着这声大喝,一道黑影带着寒光又向老狼扑去。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时机把握的太好了!黑斑豹不愧是山林杀手!出击便是无解之局!
明堂尖叫一声,众人失神一刹便只能看着黑斑豹的利爪伸向老狼的脖颈。
可是巨石之后一道闪光击溃了黑斑豹的必杀一击。那一道光璀璨夺目,像是上天的福祉从天而降,净化所有的污浊,刺的一众人等眼前一片模糊。
等虎伯等人的眼睛恢复正常的时候,明潜已经将老狼从地上扶了起来,正在上药进行包扎。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实在是太快了。看着满目疮痍的场景,虎伯瞠目结舌,想说话却欲言又止。
扭头看到大熊的尸体,虎伯非常糟糕的心情才有所回转,眼睛里逐渐放满了光。单是这熊掌就是天价,更何况这一张熊皮呢,还有满地的黑蛇胆,这下可算是发了一场大财了。
“老狼!你说咱们是不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这下可发了大财了!”虎伯故意调笑狼叔。
“闭嘴!不要命了?”鹤伯帮着明潜包扎,扭头看了一眼沉声喝道。
虎伯咧着大嘴,去收拾大熊的尸体。明堂也反应过来,连忙将张开的嘴闭上,和猎豹叔去取蛇胆。
众人忙碌了之后,将战利品背在背上,准备离开。这场战斗之后,众人的状态已经不能支撑继续进行这次的活动,更不敢向更深处进发了。
山林寂静的让人心慌,众人不敢停留,匆匆溜下山去。
阳光逐渐开始透过错综的树木枝丫之间撒落下来,众人都缓缓地舒了口气,四位长辈这才有了笑颜。
明堂被吓得不轻,而且疑惑和震惊太多。见到父亲长辈他们很平静,明潜也像是没事人一样,自己更不敢去问了。
明潜似乎看出了明堂的心思,特地轻拍了一下肩膀惊得他差点叫出声来,惹得众人都盯着他笑了起来。虎伯还佯装呵斥:“你小子!真怂包!要是有你爹我年轻时候一半勇武就好了!”
明堂想要掩饰尴尬,赶紧岔开话题:“杨叔叔呢?”
虎伯他们相视一笑,还没待开后说话,一声调笑从头顶的树干上传了下来:“你们这帮老家伙,想说什么?别教坏小孩子,他杨叔叔能是胆小鬼?小堂子!你别信你爹的鬼话,他年轻的时候?”说到一半,哈哈大笑起来,只听见声音越行越远。
虎伯似乎被揪住了小辫子,连忙喊道:“你小子!别给爷逮住了!臭小子!”说完还看向鹤伯,鹤伯早就走开好远了。猎豹叔连忙转头和背着的老狼说起悄悄话来了。
虎伯面子上罩不住,板着脸对明堂说:“还有你个小兔崽子,真给老子丢人,要不是明潜今天拉了你一把,你就死在这了!回家给我把九花枪练上十遍。”
明堂刚刚还在偷笑,现在是满脸愁容。还没想辩解,虎伯又慢慢说道:“还有!以后要多加训练了!”
明潜偷着笑,看向明堂的目光中满是同情,可咧开的嘴丝毫没看出来他内心的悲痛。
明虎直勾勾的目光又打在明潜身上,希望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什么东西。
明潜感觉到了虎伯的注视,也看向了虎伯,两个人目光交汇了许久之后虎伯这才抽离出来,拍了拍他肩膀,轻声说了句:“快点跟上来。”
看向转身走开的虎伯,明潜眼神中带着万千思绪。驻足一会这才拍了拍垂头丧气的明堂调侃说:“小堂子,你爹都走远了,到家你就舒服了啊!哈哈哈!”
明堂反应过来的时候,明潜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他连忙追上去喊道:“明潜你个臭小子!爹?你听我解释啊!”
太阳高挂,山林又恢复了宁静。山鸟奏鸣,似乎在给这一群闯入者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