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老一辈的几个人摩拳擦掌的要去看看那帮可怜的小伙子,于是姜月樊星二人跟着一起去了。
柳微去调试新的设备,只剩越泽、宙斯、油条和一个没有存在感的黑狐留在监控室。
“所以你们回来干嘛来了?”越泽问。
油条跟她眨了下眼睛道:“回来看看你们啊。”
油条是个一米八五的壮汉,虽然不像宙斯和南极人那么壮实,但他毕竟是个久经风霜的壮汉,黝黑的皮肤上满是风雨的痕迹,长脸上镶着一双精明的眼睛,由于年岁渐长,两颊的肉微微下垂,说话时唇边的肉常常被口型挤压,鼻侧至唇边有两道深深的纹路。
他这张脸做这个表情实在有点突兀,越泽很不忍的撇撇嘴:“放过您的眼睛吧……我要是信了我就是个憨批,是不是有什么任务给我们?”
“猜对了。”宙斯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下午三点直升机来接你们。”
越泽没什么反应:“那这边儿怎么办?”
宙斯道:“替你们一两天,等你们回来我们就走了。”
越泽皱眉:“这样?非要我们去的任务?”
宙斯点头,神色之间却没有多么凝重:“城市战吧,你们女孩子更方便一点……怎么?几个月没任务,害怕了?”
越泽“嘁”了一声:“逗我呢?”
宙斯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去叫她们三个,收拾收拾东西。”
“才几点啊……”越泽抬头,瞪大眼睛:“两点半了?!这么快?”
她三两步跳出去,跑到门口的时候听见黑狐喊了她一句。
“小心点!”
“知道啦!”
*
晚上九点,四人到达目的地。
这里是该国的第二大城市,以博彩和走私最为出名。
越泽现在站在酒吧街的一角。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长筒靴,吊带袜,小短裙,小吊带。
她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今晚怕是要被揩走不少油。
姜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老大你穿这个居然很合适。”
合适你个头。
樊星也跟着附和:“我本来以为会很色情,但居然还行,有种……别样的风情,老大我居然可以用风情形容你哎!”
老子本来就很有风情,你们这俩憨憨。
柳微的声音传来:“我从后门进来了,没什么异常,可以了。”
路上来来往往的男人几乎都在往她身上看,越泽收到柳微的消息,立刻抬腿往下走。
酒吧在负一层,越泽踩着高跟鞋走下去,越走越觉得空气稀薄,脚下也感觉黏着层东西,真难受。
她们今天接到的任务是将国内一位贪官带回国。
据说这位贪官是近十年来胆子最大手里最脏的一位,贪污、走私、非法集资什么都干过,甚至手里还有几条人命。
一号今天亲自给她们四人交代任务,言语之间是强行压住的火气,最后给了越泽一句话。
“把他带回来,老子给你一个二等功。”
那这怕不只是个贪官,越泽心下了然,这人手上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只是这种人,会躲在这昏暗肮脏的地方吗?
穿过一道小走廊,酒吧的大门打开,几百人的汗味夹杂着烟气酒气香水,甚至还有……血腥气。
越泽拢拢头发,对守门的小哥娇柔一笑,然后走了进去。
她现在有点确定,那位贪官会在这个地方了。
门脸虽小,生意却大。
酒吧是圆形,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水池,大概五六十厘米的水深,或坐或站的充满了金发碧眼的女人,水池的中心是一座超出水面一米的玻璃台,台中心自下而上喷涌出水柱,然后散开落在台上跳舞的女人身上,湿透的纱衣紧紧贴在身上,脸上的妆容却依旧精致。
水池五米开外是沙发卡座,围绕水池一圈,此刻坐满了人,好不热闹。
越泽离着八丈远都感觉到了色/情的气息,她匆匆扫了一眼,实在没好意思多看。
她本以为她穿的已经很……单薄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节省的衣服。
越泽坐在吧台前,随便要了一杯酒。
柳微那边很安静:“我在卫生间,马上出来。”
暗语:没有找到人。
越泽端着杯子跟调酒师抛了个媚眼,用英语跟他交流:“有什么推荐的吗?”
调酒师露着一口白牙:“美人想喝什么?”
“嗯……甜一点的……”
调酒师双手翻飞,将一杯粉粉的液体放在她面前,自以为很帅的跟她笑了一下。
越泽当然不会喝这杯酒,随便跟他攀谈了两句,将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去。
“所以,这是你第一次来?”
越泽一手托腮:“也不是,我和……别人来过,只有几分钟,我就走了。”
这话信息量很大,她跟某个人来过,但立刻就走了,是被赶走的还是生气走了,或者只是来找个人?
越泽笑笑:“所以你们这儿,有……什么人可以陪陪我吗?”
灯光昏暗,越泽眼神勾人,调酒师几乎被她牵着鼻子走:“有,但是只有二楼包间才可以选男人。”
越泽点点头,她并没有看到什么楼梯可以通往二楼,刚才进来之前,这个酒吧之上,看上去是一家普通的酒店。现在看来,也不是很普通哈?
越泽眼神转向水池里的舞娘,看着一个男人将其中一个正在热舞的舞娘拉下来摁进水里。
耳机里柳微问她:“你在哪?”
越泽手指虚虚一指,问调酒师:“那个黑色瓶子里的是什么酒?酒柜最边上那个。”
柳微回复:“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调酒师道:“那是白葡萄酒的一种,叫恶魔之泪,你要试试吗?”
越泽笑起来:“是不是恶魔爱上了一个姑娘,后来那个姑娘因为种种原因死了,所以它伤心欲绝流下了一滴眼泪,所以叫恶魔之泪?”
世界上有很多故事,留下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传说,大到一个国家的传承,小到一个路边小吃,只要你想找,基本都有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
不过调酒师摇了摇头:“不全对,恶魔确实爱上了一个女孩儿,但女孩儿害怕他不愿意接近他。于是他将女孩儿囚禁起来,每天抢夺珠宝山珍给她,可她还是不开心,人也一天天消瘦。后来村民不知道怎么联络到了她,想让她趁恶魔不备杀死恶魔。恶魔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依旧将她留在身边每天山珍海味的养着她,只是不再见她。有一天恶魔看到她和一个男人相见,看到她眼里从未出现过的爱意。当晚在她熟睡时,在她手里塞了一把匕首,然后刺向自己心脏。女孩儿被惊醒,然后恶魔说‘他没法得到她,那就让她此生都忘不了她’,恶魔的血染红的山洞的每一寸土地,生出的花朵叫做恶魔之泪。女孩儿将花朵的果实酿成美酒,依旧叫做恶魔之泪。”
越泽听到后面以为他要说“生出的花叫罂粟”,心里还着实捏了一把汗。
不过这故事……她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为啥不爱你,你就要给人弄个心理阴影?
啧,她果然无法看童话故事。
柳微已经在旁边坐下,调酒师过去招呼她。
越泽看着水池里的人,衣衫薄如蝉翼,腰肢柔弱无骨,媚骨天成,风情万种。她在男人的手里宛如一个破碎的布娃娃,无力的躺在水池边的台阶上,越泽能看到她的手紧紧抓着池壁不让自己掉下去,那手白嫩细长,透着挣扎求生的红色。
这样黑暗的沼泽里,有人高高在上,有人深埋入泥,有的人无视尊严,有的人只求生存。
越泽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又变成了十几岁时,什么风波都没经历过的小女孩。
姜月小声提醒她:“老大,找到了没有?”
越泽背过身去,轻轻说了去“没有”。
柳微远远的看过来,她给柳微使了个颜色,然后走出了酒吧。
“呼。”
外面的空气真清新,眼看着已经快十一点了,路上的行人依旧很多,也不乏醉醺醺的酒鬼,以及ke嗨了发疯的瘾君子。
一辆不起眼的车停在路边,越泽和柳微一前一后上了车。
姜月道:“怎么样?”
柳微摘下耳机:“后面没什么特殊,后厨我进不去,但我觉得目标不会在里面,卫生间也没什么后门,排除我们到达之后他离开的可能。”
越泽道:“有一点,楼上的那个酒店,可能有问题,要查一查,或许目标躲在里面。”
樊星发动车,有点奇怪:“不是说贪官出国后都很惨吗?他还能住得起酒店?”
越泽道:“我听一号的意思,他可不止是个贪官,手里似乎有什么更恶心的东西。一号的意思估计是要我们尽快查出他所有的生意网络,一把拿下。”
“这可是国外。”姜月有点惊讶:“我国军人在国外找证据?这要是被发现了可是国际纠纷。”
越泽被刚才的一幕冲击的有点头疼,正闭着眼睛忍着,没答话。
柳微察觉到她的异常,低声问她:“怎么了?酒里有问题?”
越泽摇摇头:“我没喝他的酒……不过你到提醒我了,我刚一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你有没有闻到?”
柳微回忆了一下:“我没什么感觉……也没看到什么地方能……”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但她们都懂了,越泽深吸一口气,道:“跟一号说一声今天的收获,要么再调人来,要么我们回去,这事儿咱们四个干不了。”
“明白。”
*
被越泽怀疑的那家酒店的最上层,坐着两个男人,他们各自身后都站着一个人。
宫呈就站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身后。
“所以这笔生意,屈先生做吗?”
屈中平背井离乡逃命到这里来,他虽然有钱,但这些钱保不了他的命,只要国内的警察一来,威胁到这些人的地位,他会被毫不犹豫的舍弃。
屈中平还保持着最后一点风度,他说:“实不相瞒,我刚到这儿,手上的资源确实不多,不过宫先生,你知道我手里的东西最抢手了。”
宫刻生不置可否,只道:“我自然知道屈先生有门路,只是手里的东西不尽快交出去,恐怕于你而言,也是个累赘吧?”
宫呈站在他身后,负手而立。
屈中平目光扫过宫呈,有点不放心地开口:“宫先生身边这位是?”
“犬子宫呈。”
宫呈沉声道:“宫先生的义子,宫呈。”
屈中平眉间一动:“年纪轻轻就能独挑十方大梁,宫先生的义子不一般啊。”
宫刻生眼睛向下撇了一瞬,开口道:“屈先生过奖,他还需历练。”
屈中平一笑:“不如验货这一环,就让他来吧,这一批都是我精挑细选,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要不是出来的急,剩下的也能一并带出来。”
宫刻生端着酒杯放置唇边:“也好。”
宫呈眉头皱的愈发深,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宫刻生放下酒杯道:“时间也不早了,屈先生,让他跟你去挑一挑。”
“好。”屈中平站起来,伸手便要拉宫呈:“走吧贤侄,叔叔好好给你选一个。”
宫呈不着痕迹的躲开:“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