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的粮食分为四个组成部分,第一个朝中拨下来的米粮,第二个他们沿途采购的米粮,第三个便是富商们捐献的米粮,这第四个便是县令手里的那一份了,如今其他三份都已经应用到了赈灾当中,唯有县令手中的米粮,至今不见踪影。
但是现在有了突破了,采芝和采苓这些天除了在帮她忙前忙后之外,也同样在盯着县衙的三班六役,尤其是那几个留在县衙照顾知县的人,更是重点盯梢。
县令,一日不醒,两日不醒,三日五日还是不醒,虽然汤药都是灌了进去的,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没有效果,大夫也请了好些个,半点起色都无,这永富县中的大夫几乎是在县衙中出现了一个遍,都是这样的结果。
县令一直不醒,便有人开始按耐不住了,因为有大夫综合了之前的种种症状,给下了一个诊断,那就是县令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县令醒不过来了,也就意味着他的诸多家财,无法花出去了,这对于有些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坏事儿。
虽然凭日里蒙县令诸多照料,指为心腹,平日里好处油水什么的捞的也不少,但是那和县令的身家没法比啊,县令好好的在那里的时候,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动那歪心思。
但是县令昏迷不醒了,而且以后可能都醒不过来了,就值得冒险一把,大不了将钱都拿到手之后,带着家人离开永富县,找个别的地方好好的过日子,那可是一辈子都不用干活了啊。
想到这里不禁让人念叨了,“县令大人啊,你这无家无口的,如今昏迷不醒了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用,不如分给小的一点,小的会帮您全部都花了的。”
一个人嘴上念着这样的话,开始往一处深幽的宅子走去,宅子的地址很偏僻,看起来也很破旧,如果不是有人带路的话,估计都不见得能找到这样一处地方。
衙役来得时候已经换了便装打扮,一路上也十分小心翼翼地在观察有没有尾巴的存在,然后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破旧的铜锁,钥匙自然是从县令的身上摸出来的。
他这个心腹的手下虽然得信任,知道了这一处所在,但是可没本事帮县令保管这一把钥匙,这钥匙自然是县令贴身藏着的,他这些天每日照顾,自然是将钥匙趁机摸到了手里。
咔嚓的一声轻响,锁被打开了,衙役的脸上立刻蒙上了喜色,觉得自己距离财宝更近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准备继续开门往前走,却被一只手给拍了个肩膀,吓了一大跳,险些叫了出来。
回头正看见师爷在那里,手竖着一根手指放在了唇边,示意他不要闹出动静来,“小子,你这胆子不小啊,县令大人卧床不起,你这就打起了县令大人财产的主意,不要命了你。”
“师爷,饶命啊。”衙役的心一下子降到了谷底,做出这么冒险的事情还被人发现,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
衙役正在紧张着,生怕师爷将他带回到县衙当中,突然间灵光一闪,师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跟踪他而来,那既然发现的话,在他拿到大人手中钥匙的时候,当场戳破也就行了,何必费下这么大的功夫呢。
莫非,衙役的心思重新活络了起来,“师爷,既然到了这里,咱们一同进去看看如何。”
“走吧。”师爷也是收敛了表情,对着衙役说道,他跟踪而来自然不是为了带衙役回去认罪伏法,而是他对于县令手里的这笔财富也是垂涎三尺,但是师爷比起衙役的耐心要好,所以动手的人是衙役,而师爷准备跟在后面,坐享其成。
师爷的想法很简单,钥匙是衙役偷的,便是将来县令能醒过来,东窗事发,那追责的也是衙役,衙役拿到了钱一定会离开这永富县之内,想要追查也就不容易了,而他依然可以稳稳当当的在这里当这个师爷。
至于腰包鼓了多少,丰了多少,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不比让他人知晓,师爷这一手算盘打的可谓是响,比起衙役所算的更要深了一层,其实从大夫说县令大人恐怕醒不过来了的时候,他就打起了这份财产的主意来。
但是因为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衙役,所以他不能先动手,他沉住了气,没有去拿那把钥匙,为了避嫌,更是从未近身过县令,只是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衙役的动向罢了。
如今,衙役动了,师爷自然知道,这是他的机会来了,所以一路尾随着衙役到了这里,看见衙役将门打开,他立刻出现,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这一杯羹,他是分定了。
这衙役这会儿看起来也聪明,邀他一同进去,他自然是不会拒绝了,两人向着里间走去,这下又是一道门,一道锁,衙役早有准备,将锁给打开,进去了门中。
里面是书房的模样,看起来许久都没有人了,灰尘都积了不少,只是里面别说金银财宝了,连笔墨纸砚看起来都不齐全,破旧的书架上零零散散的摆着几本书,看起来十分落魄。
只是这落魄的屋子,对于此刻进入的两人来说,却仿佛是一个宝藏一般,衙役立刻到了书架旁边,将书架用力的向着旁边推去,后面露出了一个暗室的门。
原本县令的一切金银财宝,房契地契都是放在县衙的暗室之中,但是因为听说了朝中派人赈灾,以防万一才将所有的东西进行了转移,这宅子是县令早些年采购的,名字落在了别人的身上,没有人知道这宅子是属于他的,就为了个以防万一。
转移东西,时间紧急,所以县令就让最得自己信任的师爷和衙役帮了自己,所以这处宅子又多了两个人知道,倒不是县令觉得这两人十成十的可以信任,而是所有人当中,他们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会不会打歪主意,县令相信,只要自己在位一日,他们都不敢动这份心思,况且风声过了,东西还是要再度转移的,所以县令也没觉得这处宅子让人知道的有多不放心的。
只是谁成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倒下了,立刻这两人就开始动起了心思,暗室的门打开,里面摞满了一个个的大箱子,两人谁也顾不得矜持,纷纷摸上前去,将箱子打开。
有的箱子装着满满的银子,有的装着珠宝,有的装着字画,反正不管是什么,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衙役将目光放在了金银上面,拿着个布口袋不住的往里面塞,金子,银子,一大把一大把的往口袋里面放。
师爷的目光则是放在了那些字画的上面,这些字画随便一副,都能换成不少的银子,他自然是比衙役更能明白其中的价值,变魔术一般,他的手上也出来了一个布口袋,看起来比起衙役手中的还要更大。
动作一点不慢的开始往口袋里面放字画,只是动作上要比起衙役的动作轻缓得多,毕竟字画脆弱,不像是金银一般,磕了碰了的,也不损其价值,所以一定不能马虎随意。
正当两人正装着的时候,门外探进了另外一个脑袋,接着一个,两个,三个,一群人涌了进来,最后进来的是唐晚晚的身影,面上带着笑容道,“有劳两位带路。”
师爷和衙役俱是傻了眼,不成想自己千般小心,最后还是跟了人来,而且还跟了这么多的人,他们有心想要逃跑,但是看一看人数,再看看自己,最终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王妃饶命啊。”衙役率先跪在了地上求饶,手边装满了金银的袋子也被撇到了一边,眼下什么都重不过性命了,王妃能跟到这里,说明她早已经清楚这里如此多的珍宝钱财是怎么回事,所以衙役干脆放弃了辩解,直接开始求饶了起来。
师爷也反应了过来,将装着书画的袋子放到了一旁,跪地求饶,他也不是傻子,王妃能找到这里说明了什么,他比起衙役更加清楚,看来县令大人所摆在明面上的桩桩件件都早已经被识破了,六皇子的这位王妃,当真是不凡之人啊。
看着两人连辩解都放弃了,直接跪地求饶,唐晚晚也觉得这两人很识时务,可以省下不少的口舌,当下将两人直接交到了采苓的手里,去问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两个人已经被拿了把柄,自然知无不言,像是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倒了出来,不是他们没有骨气,而是他们已经没得选择了,死扛不说,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没人会为了这个保他们的,他们来到这图的是县令的财产,所做的事情已经是背弃了,便是紧咬着口不撒开,县令醒了也不会顾念他们半点,所以还不如全都说了,兴许还能换个宽大的处理。
那便问和答配合的十分愉快,唐晚晚则是开始观察起了这间暗室来,顺便命人将所有的箱子给一一打开,目光挨个扫过,唐晚晚觉得好像没有什么比起查抄贪官的府邸更加赚钱了,这满屋子的东西换算成银子的话,只怕足够救助一县之地了,这其中还不包括粮食。
看完这暗室中的东西,唐晚晚开始对于那位还没有露过面的永洛府的知府有些好奇了,当然这好奇针对的不是永洛府知府这个人,而是他的腰包到底有多鼓,一个知府怎么也要比一个知县要强上许多的才对。
唐晚晚觉得这一次他们又要给国库创收了,怎么说呢,算算朝中拨下来这一批赈灾的粮食和银子,若是她能把永洛府知府那里再给抄了的话,只怕这一次赈灾朝廷是真的算是半点血都不出了。
唐晚晚挥了挥手,箱子落盖,都贴上了封条,而采苓那便进行的也是十分顺利,两人不仅将粮食的地方交代了,而且还主动带人过去了,其实这装粮食的地方不在别处,就在这宅子里面,而且还是一个不太明显的地方。
是这宅子中的柴房,这宅子的柴房还不小,打开之后,里面半点柴火都没有,反而摞着一袋一袋的粮食,将整个柴房都给堆满了,只余下了两扇门的空量。
看着这满室的粮食,唐晚晚觉得安心不少,比起金银来说,这粮食才是最能救命的东西,毕竟金子银子在手里,买不到粮食也是白搭,如今粮食有了,她这一趟就不算白来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收获呢。
师爷和衙役所说的内容,采苓纷纷抄录在了纸上,让两人签字画押,两个人也是十分配合,动作很快的就签上了名字,盖上了手印,在衙门中待着的他们比起普通人更清楚,面堆已经无法逆转的情况,该怎么做。
与其慢慢吞吞的,说不定还得挨一顿教训,那倒不如痛痛快快的将事情办好,到时候有罪也好,有过也罢,至少他们是能少吃些苦头,所以两个人的配合度十分之高。
看了看这两份口供,又看了看正在往外搬的粮食和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唐晚晚觉得差不多也该到了县令醒来的时间了,毕竟他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再睡下去,她的解药也不一定能奏效了。
更重要的当然是该搜查的都搜查出来了,该拿到的罪证也都已经拿齐了,人证物证齐全,这样的景况之下,县令躺在床上未免过得太过安逸了,也许换上一个地方也不错,比如说牢房。
“采芝,将这个给县令服下去,如果醒过来的话,就让他哪也别去了,就在县衙待着就是了。”唐晚晚取出了一个小纸包,交给了采芝,对她叮嘱道。
接过了小纸包,采芝立刻会意,看来王妃是打算拿着县令开刀了,点了点头,采芝立刻去办了,已经审问完成的采苓也跟上了采芝,两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至于剩下的人,都被唐晚晚给留在这里搬粮食,搬箱子了。
没办法,他们这一趟带出来的人有限,大部分又都在楚禹棠那,唐晚晚只能是一个人顶两个来用了,此刻别说是带过来的人了,就是衙役和师爷两个认了罪的人,此刻都没给锁起来,反而是变成了苦力,正在一袋子一袋子的往外搬大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