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吃一锅火锅,会觉得全身上下都泛着惬意,喝一锅竹笋汤,却会感觉别有滋味,尤其是还配上烤的焦香的兔肉,更是让这一餐显得无比圆满,最重要的是,自己亲自动手做出来的东西,会显得味道更好。
没有带护卫,没有带丫鬟,两个人凡事自己动手,这一天过得倒也有趣,第二日,两人就乘着马车,去了最近的城镇,吃的东西可以自给自足,但拜祭四皇子,却是要准备好东西的。
拜祭四皇子所用的贡品,纸钱,楚禹棠向来不假手他人,除非是回不来的时候,会嘱亲信去上一柱清香,不然一定是自己去买,眼下他就在带着唐晚晚,做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会儿,香烛店也显得热闹了些,因为买香烛纸钱的人不少,大概是临近新年的关系,不管是不是忌日,总是该拜祭一番的,所以这个时候,香烛店的生意显得格外好。
买齐了香烛纸钱,两个人又从集市上买了最新鲜的水果,和点心,然后回到了竹林,楚禹棠也带着唐晚晚,去了四皇子的墓碑所在,因为久无人来,这墓碑周围已经显得有些荒芜了,毕竟距离楚禹棠上一次过来,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
楚禹棠清理着墓碑前后,唐晚晚则是帮忙摆上香烛和果品,说来当初的四皇子,众所称赞的贤德之人,却因为一个这般可笑的理由,被怀疑,被诛杀,死后还进不了皇家陵墓,只能落于这荒凉之地,当真是可悲也可叹。
明明是自己的亲子,却到如今都被引为忌讳,便是死了,也没有放过,否则楚禹棠哪里需要将这地方设的这般遥远和隐蔽,又怎么会忍心将他的皇兄埋入这片荒凉呢。
高高在上的那位皇上,不知过了这么多年以后,还会不会想起他曾经有一个被他亲口下令诛杀的儿子,应当是会想起,会记得的吧,不然也不会因为当初的心结,以至于楚禹棠身份尴尬,到如今才坐上了亲王的位置。
唐晚晚默默地在陪着楚禹棠,将一张一张的纸钱送入到火盆当中,心里却想着四皇子曾经的悲凉,她不认得四皇子,也不了解他,但是她身边的这个人,却是最了解的,当初两兄弟的感情那么好,却被二皇子的阴谋害的一个离宫,一个身亡。
心境随身边的人而变化,唐晚晚能感受得到,此刻楚禹棠的心中所想,不靠近这墓碑的时候,楚禹棠可以记着昔日四皇子的话,不去悲伤,不去难过,但是靠近了这里,唐晚晚明显感觉得到,楚禹棠心中的那一份沉重。
她也想起了,当初四皇子曾劝过楚禹棠的话,别为他报仇,离开皇宫,做个逍遥自在的人,那是美好的祝愿,只可惜他们现在所做的,却是与四皇子的话背道而驰。
“四皇兄,抱歉六弟不能听你当初的劝告了,我会为你报仇,会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楚禹棠这话,像是在说给面前的已逝的四皇子,也像是在说给自己,一字一句,都透露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唐晚晚的手,握住了楚禹棠的手,“四皇兄,我知道你当初会那么说,是因为害怕楚禹棠会有危险,但我向你保证,不会出现你所担心的情况,这个人,我会保护他。”
两个人牵起的手,显得无比牢靠,每一句话,都是掷地有声,他们现在,都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两个人在一起,面前即便是艰难险阻,又有何惧之。
马车离开竹林的时候,楚禹棠的心情十分宁静,这里的悲伤没有被他带走半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起源于他的王妃的那一句话,我会保护他,那一刻楚禹棠甚至说不出心中是怎样的滋味。
但却让他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让他直到现在坐在马车上,心中仍旧是一片甘美。
“晚晚,有你在身边,真好。”楚禹棠牵着唐晚晚的手,两个人都没有进车厢,而是坐在了马车的最前头,楚禹棠赶着车,唐晚晚坐在他的旁边,陪着他。
“既然我都这么好了,你可不能再闹性子了,你这一闹,我有好多要做的事情都被积压了,接下来我可是有的忙了,这些都是你的错。”唐晚晚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楚禹棠的额头说道。
楚禹棠笑着捉住了这只作怪的手,“那可有什么需要本王代劳吗。”
“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借一借你禹王殿下的威风,不过无需你亲自动手,这个名头就已经足够了。”
借用名头,楚禹棠表现出了一脸挫败的感觉,“晚晚,你这话,可叫本王不开心了,莫非本王的名头,比起本王这个人还要重要不成,如果是真的,那这话可就伤到本王了。”
看着楚禹棠宛如耍宝一般,唐晚晚知道,这必然是楚禹棠心情极好的表现,所以故意将问题回答的磨磨蹭蹭,“这叫要看,对谁而言了,我想对大多数人,禹王殿下的名头应当是比较好用的。”
“那,对于晚晚呢。”楚禹棠的话中,似乎被人灌了三分委屈进去,堂堂的冷面王爷,似乎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跑偏了。
这个问题,唐晚晚也不逗他,大大方方的回答了,“对我而言,一万个禹王殿下的名头,也及不上一个楚禹棠,这样的回答,王爷可还满意。”
伸手将唐晚晚揽入怀中,楚禹棠唇边的笑容又加深了些,“满意,王妃的这个回答,本王自然是无比满意。”
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这时间倒显得过得十分快速,不短的路途,都没让两人觉得枯燥,回到了王府中,开始了各忙各的模式,守在王爷书房外的谷风开始和燕羽窃窃私语。
“王妃没在书房陪着了,你说王爷是不是已经不生气了。”谷风一边看了眼身后的书房,一边小声跟燕羽说道。
燕羽的回答十分简短,“王爷几时真的跟王妃生过气。”
这话还真是无法反驳,他们两个跟在王爷的身边,对主子自然是十分了解的,虽然是头次见主子这样闹性子,但这也确实称不上是生气,毕竟也没谁会在生气之下,将人照顾的千般周到万般好的。
“好吧,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应当是不必每天去王妃的院子里请人了,不然看王妃那每天嫌弃的目光,我就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分明是王爷的意思,王妃却好像将怨气都撒在了我身上。”
“好像不只是王妃。”燕羽幽幽的补充了一句风凉话。
谷风无奈,好吧,其实还有王爷,手下人不好做啊,两位主子哪一位有点什么不开心了,自己就要倒霉了,谷风无奈的看了看身边的燕羽,怎么都是王爷的贴身之人,倒霉的就只有自己呢。
像是看出了谷风的想法,燕羽飘过去了三个字,一语中的,“你话多。”
方才结束了王爷和王妃两位主子的不满,谷风又被燕羽的话给伤到了,他的话哪里多了,这要看跟谁比好不好,跟燕羽这个半天也蹦不出三句话来的人比,那确实是多了,但跟其他人比也不会的好不好。
楚禹棠有公务需要处理,唐晚晚也有私事要做,正如她所说,在书房陪楚禹棠呆了那么多天,积压下了好些事情没有办完,虽然多数都是只要吩咐一句即可,但这也得她有功夫才行。
不过倒是真的有一件事情,须得她亲自去办,这会儿也是时候,该见一见唐黎依了,进了唐家的人汇报,唐黎依一直都是几近疯狂的状态,随着时日渐长,这样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是有了越演越烈的趋势,听说唐黎依已经打上了好几个伺候她的丫鬟了。
再这样下去,就算是现在没疯,只怕早晚有一天也会疯了,唐黎依疯掉,对唐晚晚不会是个坏消息,但现在却不太是时候,因为这个人她还有用得到的地方。
万花楼,是唐晚晚约见唐黎依的地方,实际上她本想选择醉仙居的,自己的地盘感觉上,还是要更方便一点,但考虑到唐黎依可能存在的戒心,唐晚晚就将地方选在了万花楼,没人敢在万花楼闹事,这是很多人的共识。
因为有当初杜维夜送出的令牌,唐晚晚在万花楼享受到的待遇,规格当真是高的可以,可以说她什么都还没做,万花楼的管事就已经给她准备好的了一切,不管她是需要还是不需要。
就比如说是最好的房间,最精致的小吃,最好的饮品,反正一切都照着最高的规格来,因为万花楼的楼主早已吩咐过。
这份热情招待,唐晚晚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受之有愧,毕竟对她而言,杜维夜只是一个生意上的伙伴而已,可杜维夜对她的心意不同,如此一来,她倒像是占了不该属于自己的待遇一样。
不过这点想法倒是很快被唐晚晚抛到脑后去了,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唐黎依的事,至于杜维夜的心意,说不定两人这么久没有见面,已经淡化了呢,自己还是别想太多。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见到唐黎依的时候,唐晚晚还是有些惊讶,因为如今的唐黎依,已经看不出了半点昔日京城第一才女的痕迹,整个人看上去可以用歇斯底里来形容。
虽然见面还没有一句话,但唐黎依整个就是呈现出了这样的状态给她,昔日伪装出来的温柔与大方统统消失不见,脸上剩下的就只有满满的恨意和狰狞。
整个状态也是狼狈的可以,虽然衣裳是干净的,头上也带了首饰,但站在那里,就是让人感受到了一种,这个人不太正常。
唐黎依将脸上的面纱除去,看向唐晚晚,“你约我出来做什么,莫非是想要看看我狼狈的样子吗。”
拿起一块糕点,唐晚晚开始吃了起来,没有回答唐黎依的话,一口一口的,好像这糕点的味道很好,让她吃的很认真,吃了第一块,唐晚晚又开始拿起了第二块。
这下唐黎依更是忍不了了,“唐晚晚,你今日若是只为了羞辱我,那你的目的达到了,告辞。”
唐黎依的声音显得嘶哑且难听,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柔和,话说出来也很是刻薄,只是刻薄之中带了一分隐忍,因为今时今日的唐晚晚,已经成了她惹不起的存在。
这样的苟且偷生,不是她想要的,但若是因为得罪了唐晚晚而导致,连这偷来的性命都丢掉,那更不是唐黎依想要看到的结果了,所以哪怕她此刻再不甘心,她也不能在此跟唐晚晚起了冲突。
“羞辱你,我可没这个兴趣,今日约你出来,不过是得了一个情报,觉得你可能感兴趣,所以叫人请你出来聊一聊罢了,你若是没兴趣的话,大可就此离开。”唐晚晚满不在意的说道。
让她有兴趣的情报,唐黎依皱了皱眉头,如今的她还能对什么有兴趣,她只觉得什么都烦透了,恨不得毁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才好,只是唐晚晚的话,让她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鬼使神差的回头问了一句,“什么情报。”
“是关于,那个丫鬟的死,如果你想听,就好好的坐下来听我说,我没有仰着头跟人谈的习惯,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看的表情。”唐晚晚的手,在桌上敲了两下,然后点了一个座位,示意唐黎依坐下再说。
唐晚晚的话,不止是说不上好听,甚至可以用难听来形容,若是以往听到,唐黎依必定会拂袖而去,即便是两人的身份差异极大也是这样,但那话中的内容,却让她挪不开脚步。
因为那是她最想要知道的事情,那丫鬟分明就不是自己叫人动的手,可偏偏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自己,她为此获罪,虽说侥幸逃得一条性命,但一切都没有了,身份,地位,甚至连名字,连她的这张脸,都无法再光明正大的出现。
在这样毁灭了自己全部的事情面前,唐晚晚的语气,她可以装作听不到,唐黎依依言坐了下来,面上的表情,也努力柔和了几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