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血腥混在风里,在战争年代人们早已习惯杀戮,即便人死在对面,也无所谓,毕竟早已麻木。
也许情在这个年代才是一把双刃,一旦动了真情,便把命也搭了进去。
却也有人以身试法。
“我再问你一遍,走不走?”白衣浸染了鲜血,灼灼其华,剑锋下寒光映着他的脸。
莫锦衡也不怕,桃花眼里满是柔情,勾了勾唇:“你终究不适合白色,鹅黄更显温柔。”
剑缓缓放下,额前发丝遮住她的脸,泪珠滑落滴在剑上,一丝无奈悄上心头:“你是真的不明白。”
若是可以提前预知之后的事,莫锦衡一定不会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笑的有多悲凉。但他想只要笙歌活下去,一切都值。
都是装的。笙歌微皱眉头,她爱他,自然知道他的习惯,每当他做了违背本心的事,笑容中就添了一丝悲。
剑又被轻轻举起,莫锦衡闭上了那一双?桃花眼,眼中满是的是对笙歌的留恋。他在等,等颈脖上传来刺痛感,但脸和手上都传来了温热感。
莫锦衡睁眼却怔住了,他想不到笙歌自刎了。鲜血四溅,恍惚间仿佛让人看到了同样殷红的彼岸花,开的是那么热烈,将生命的活力在这一刻爆发了。
笙歌重心不稳,向下倒去。莫锦衡急急拥住了她,一脸惊恐,无助感瞬间爆发,他不敢碰她,他怕伤着她,慌慌张张点了几个大穴勉强止住了血,可是笙歌失血过多,剑伤又那么深,早已回天无力。
凭着最后一口气笙歌轻抚莫锦衡的脸无奈笑笑:“想了想,还是我替你死比较好。阿衡,好好活着。”言毕,似有鬼魅拉扯着笙歌般,她的呼吸浅浅至停止不过一刹那。
莫锦衡第一次感到生命是那么弱小,颤抖的双手轻轻拢着笙歌,一双曾经充满生机的桃花眼如今是那么的萎靡。
“战场上本已无人,为何不带她走?”一名身着蓝色锦服,怀抱古琴的男子悄然走来,薄唇微起,吐出阵阵凉意。
“走?”莫锦衡不经冷哼一声,面对着曾经说要追随他一世的朋友,现在心里充斥着厌恶感,“五十里外赤王军队死死围成包围圈,又哪有什么逃生之路?对了,你不也是赤王的手下吗?如今是来奚落我的?”
梓潼眸中散发着阵阵凉意,指尖重重压下琴弦,“我放你走,归隐山林也好,四处流浪也罢。从此以后不必再回青雀都了。”
他转过身踱着步子向前走,身后却传来了莫锦恒那凄凉的笑,不曾注意的是握紧的拳重重的锤在地上,实实在在发出了一声闷响。
是恨吗?莫锦恒想应该不是。他只是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笙歌,怨自己没有早一些察觉梓潼与赤王的阴谋。
他只能看着曾经竭尽全力护着的国家支离破碎。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给笙歌什么,就连她的心愿护住这个国家他都没有做到。
彼时笙歌只感觉到自己身体很轻,仿佛身上不曾患有重伤。她眯了眯眼,似要在这飘渺之地沉沉睡去,一阵空灵的声音扰乱了她的心绪,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笙歌,醒醒。你不该待在这。”
莫名的熟悉感让笙歌一怔,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若有似无的看清了眼前人的容貌,而后呆呆的言:“母后?”
“是的,笙儿,你这一生太过跌宕。你只需告诉为娘是否想要重新来一次?”
笙歌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幽兰皇后,她还沉浸在看到母后的喜悦中,以至于她不假思索的答:“想。”
“母后您还活着?”
“不,我只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一直锁在玉笙里。”幽兰皇后道。即便是残魂,她也保留了那一份对笙歌的爱,她不想这一辈子没有为女儿付出过什么。
玉笙是她清家的传家之物,清幽兰在世时的最爱之物,亦是笙歌随身携带的思母之物。
“笙儿,回到过去时光会变,记忆会变,即便如此,你也要启程吗?”幽兰皇后再三思索后轻轻询问。
“要。”笙歌这才发觉到不经意的回答,蕴含着的深刻问题。
“好。”幽兰皇后轻轻抬起手,抚了抚笙歌的脸颊,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接着缓缓抬起双臂,似在启动法阵。
笙歌很想沉溺在这母爱之中,很快她便清醒,若是可以重来一次,也许事情就不会变得那么糟糕。她也可以守护好他的阿衡。
白光刺幌了笙歌的双眼,迷迷之中她仿佛看见了幽兰皇后冲她挥了挥手,似在道别。
御花园内一片生机,正值春景,又逢皇上生辰,宫中四处洋溢着喜悦之气。
“公主,您快下来!公主!哎呀,您慢点。”一位小宫女在树下叫唤着,眼角流露着满满的担心,望着树上正躺的惬意的公主,一脸惊恐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