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在马车里颠簸了两盏茶的时候,挽澜听到外面喊道:“车里做的什么人?”
挽澜从窗帘缝里向外瞥见,原来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
守门的士兵拦住了去路。王公公从腰间掏出了一块儿金色的牌子伸手一举。“后面马车里是皇太后她老人家要传的人。”
为首的那军爷一听不该怠慢。笑道:“原来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王公公,快!放行。”打了个手势,随即一队士兵让开了路。
由于已经进入了皇宫,那几名太监下了马,挽澜也被叫下了马车。
王公公对挽澜说:“咱们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
挽澜点了点头。
王公公在前面走,后面跟着那两个年纪轻的太监,最后挽澜低着头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挽澜悄悄朝两边瞥了几眼。这就是皇宫,到处彰显着帝王之气。建筑雄伟壮观金碧辉煌,五步一楼,十步一廊。脚下是汉白玉砌成的方砖。不时有一队队年轻貌美的宫娥和太监端着各式的果品穿梭而过。人人都低着头,到处静悄悄。唯一的声响大概只有这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挽澜突然感觉心头有点儿憋闷,这皇宫就如同一口华丽的井,不知把多少美丽女子的芳华岁月都困在了这井里!就像一只井底之蛙,每天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井口大的天空了。
一路随着公公们七拐八拐的不知不觉中已走到了一座红漆大门前。挽澜偷偷抬头望了一眼,是一座规模宏大的院门。院门上方写着慈宁宫三个鎏金大字。
挽澜忙低下头,跟在公公们后面上了几级台阶走进了院子。先是经过一座大约两人高的假山,又穿过一座豪华精致的门庭,那两个年轻的太监在这里停下了,挽澜看到有许多宫女和太监在这里候着。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在一处挂蓝色锦缎棉门帘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王太监回过头嘱咐道:“你在这好生等着,别乱走!咱家进去禀报。”说完小心翼翼地掀开门帘,先探了探头,随后走了进去。
挽澜看他如此小心谨慎的样子。心想:看来这就是皇太后住的屋子了,连这挡风的门帘都是上等锦缎制成的,帝王之家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一会儿,王公公掀开门帘招手把挽澜叫了进去,只见一个比自己年纪稍大眉目很是清秀的女子迎了上来,亲切地说:“你就是华姑娘吧?我叫紫霞。别害怕!跟我来吧。”挽澜浅笑着点了下头。
挽澜打量了紫霞一眼。看她穿着与其他宫女不同,行事落落大方。想她肯定不是一般的宫女。
挽澜由紫霞带着又进了一道帘子,转过了一盆巨大的红珊瑚盆景,穿过了一架红木雕花的月亮门,右拐进了东暖阁。挽澜只觉一阵热风迎面而来。只见南面炕上歪着一位穿紫色绣金凤棉袍的老太太。
紫霞朝挽澜使了个眼色。挽澜赶紧跪下叩首道:“民女华挽澜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紫霞扶太后坐好。笑道:“太后,这就是绣百鸟朝凤袍的绣娘华挽澜。”
太后点了点头,朝跪在地上的挽澜看了一眼。“起来回话吧。”
“谢太后!”挽澜站起身来低头垂手侍立一旁。
“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后接过紫霞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说。
挽澜慢慢抬起头,看见一位慈祥的华贵老妇人,只是眼睛非常锐利好像能把人看穿一样。
挽澜不习惯让人这么盯着遂低下了头。
太后上下打量了挽澜一遍。指着挽澜朝紫霞笑着说:“哀家看是个极好的女孩子!比你俊。”
紫霞调侃道:“那太后就把她留在您身边侍候您,顺便我也能偷偷懒儿。”
太后哈哈大笑起来。问道:“你祖上是干什么营生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挽澜恭敬地回道:“民女的先祖父曾做过兵部侍郎。民女的先父曾是六品校尉五年前战死边关了。现下民女家里还有母亲和哥哥过日子。”
“你先祖父叫什么名字?”太后问道。
“华思源。”挽澜回道。
太后一听这个名字来了些精神。“哀家几十年前曾见过你的祖父,他也算得上是两袖清风的清官。怪不得,现下你和你母亲的生活不太好吧?”眼前这女孩子也算得上是大家闺秀,如今竟然沦落到帮人绣活的地步,看来境遇也好不到哪去。
听到这话挽澜却丝毫不觉羞愧。不卑不亢地回道:“托太后的福,得先人的庇佑还算衣食无缺。”
看来这是个很要强的孩子。太后满意地点点头,遂对挽澜另眼相看。
太后吩咐道:“紫霞,就让这孩子跟你住一起吧!你好好照看她。以后就跟你一样跟在哀家身边。”
挽澜听了,不禁蹙了下眉心。心下也着急起来。不是来绣活的吗?难道不让她回家了吗?
太后好像知道挽澜在想什么。遂笑道:“你别着急!在哀家身边陪哀家这个老太婆些日子,就派人送你回家陪你母亲去。不过你得给哀家绣几幅好活!你自己留意一下,看有什么好花样子画下来,给哀家看看,哀家要觉得好,你就绣下来。紫霞,你带她下去吃午饭吧。对了,再派人到这孩子府上告诉她母亲一声,让她不要担心!哀家一定好好待这孩子。过些日子就派人送她回去。还有从今儿的午膳里挑几个好菜拿上去给她母亲吃。”
听太后这么一说挽澜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跪下给太后磕头说道:“谢太后娘娘恩典!挽澜一定给您绣几幅好活。”随后随紫霞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