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台阶一级级沿着山体蜿蜒而上,尽头隐没在云雾中,甚是壮观!石阶两旁树木苍翠欲滴,林海随着清新的山风荡漾出翠绿的波涛。
宁元华带着苏凡沿着青石台阶拾级而上,边走边用手擦拭脸上的汗水,说道:“你这体力还真是不错,我第一次蹬这个台阶到学府来,还是家仆背着上来的。”
聂凡半天的功夫已经跟身边的这个年岁相仿的小胖子混的熟念。随意答道:“有这宽阔的石阶,登山有什么累的。你这家伙真的是修行人吗?咋还不如我个普通人呢?!”
“你知道个屁!宁小爷我可不是来这里修什么术法的,我是来读书的。体力不好实在正常!”宁元华厚颜无耻的说道。
“原来如此,这宗门什么都教啊!”聂凡心中感叹,接话说道。
其实宁元华只是说了一半,玄武宗的外门学府确实有教习专门讲解百家学问。不过来这里的学生却几乎没有只学这一门的,大多是修习多门。
这玄武宗分内门外门,外门学府有三十六玄法教习,七十二术法教习,另外还有几位教习教授不在玄法和术法的范畴内的功法。玄武学府学生只有千人。所有的学生都听习多门。像刚刚接替宁元华看守山门的师兄就习雾法、刀术、兵策、古琴等。
两个人边走边聊,穿过云雾,就隐隐可以看到许多巍峨建筑的轮廓。玄武宗全宗上下喜好青白颜色,所以建筑大多都是青白色调。此时从远处观看,就想在碧绿的海洋中镶嵌了一颗颗明珠。
走到一个几十丈见方的平台之上,宁元华伸手向旁边一指,说道:“沿着这条岔路,一直走就是玄池啦!”。
宁元华转头对着聂凡说道:“我就带你到这里了,印教习现在就在玄池畔授课。我还得回去守山门,兄弟,回见啦!”
聂凡这一路跟着这个小胖子聊了不少,心里对这个热情惫懒的小胖子也改观不少,听他一说,拱手一礼,也热情回道:“多谢宁兄!回见”。
宁元华转身向着另一个岔路走去,其实上山下山是有捷径的,玄武宗这样的宗门,当然有近程的传送阵法。但是玄武宗有规矩,外门学府的拜访来客一律由石阶上山。为的就是让山下世俗之人对于宗门始终能够产生敬畏。所以小胖子才陪着苏凡一路爬上山来。平时宁小爷跟本就不爬山啊!此刻宁元华想着今天走了这许多的路,一会儿就餐时候一定多吃些,补补身体。学府大厨的巴渝锦鸡汤就做到非常不错,想想美食,宁元华的嘴角哈喇子都涎了出来。
聂凡转过身,沿着这条青色巨石铺就的路,缓缓而行,顺便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今日这一路见闻确实让聂凡内心震撼,十二岁的他,还从来见过这些稀奇的景象。此刻,山风轻抚脸颊,带来一丝淡淡清凉,让少年的心渐渐恢复平静。脚下的步伐也不禁加快了几分。
沿着路,转过一棵枝繁叶茂的独特古松,一个碧波荡漾,寒气升腾的小湖就出现在聂凡的眼前。远远看去,此刻正有几个少男少女围着一个身穿青色玄袍的中年人,听着中年人的讲解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印良平正给学生说道:“自古以来法师施法必须平时先将魂火化为念力存于心中,待到释放玄法时,念力依据功法运转经由经脉流转全身,结合咒语、功法手印沟通周身世界亲近种类的玄气,释放玄法。”
言罢,印良平双手快速结印,口中低吟咒语,待到手印完成。身后碧绿的玄池突然剧烈翻涌,原本丝丝缕缕的水寒之气也骤然浓厚。之间一条汹涌水卷突然自池水之中产出,在半空中,寒气混合池水化为龙首。一条几十丈长的巨大水色长龙,蜿蜒腾转于玄池水面的半空上。张牙舞爪的水龙周身寒气弥漫,让人老远就能感受到一丝寒意。
聂凡此刻正好刚刚转过古松,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心湖一下子又是掀起惊涛骇浪。虽然之前见过王战一拳将人的身躯打穿的场景,但是那种紧身搏杀的拳法如何能有这等仙人法术看着让人震撼。
印良平微笑地看着面前一脸激动的学生,双手手印一变,右手一指,口中大喝到:“去!”
身后半空中的寒气弥漫的水色长龙,腾空而起,闪电一般冲出,向着石坪之上的木桩飞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人高粗壮木桩被击得粉碎。木屑伴着水散落一地。
学生见过之后,一阵赞叹。然后就有学生就其不明之处,请教印教习。
聂凡看过这水龙的气势威力更为震撼不已,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忙用手擦了擦脸上粘腻的远处飘来的雾水。然后缓缓想着印教习走去。
学生之中有个少女,一身学府白色长袍,体态娇小,一张圆圆的粉嫩俏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灵动眼眸。少女听课极不认真,一双灵动的眼眸总是左瞄瞄右瞧瞧。
印教习虽然在学府凶名赫赫,每一个学生提到掌管学府刑名的印教习都心惊胆颤,但是这个在他给学生们讲解玄法之时溜号乱瞧的女孩儿是个例外。因为她是印教习的亲生女儿,更是一个玄法天赋极高的天才。印教习也十分无奈,起初他对于女儿听学不专心也十分愤怒,待到后来发现,女儿印灵儿学什么,一遍即可,看什么一遍就记个七七八八。印教习也就没了脾气。女儿如此聪慧,溜号就溜号吧。其实除了印教习,玄武学府的其他玄法教习都十分宠爱这个学生。
印灵儿左右瞧瞧,本来也就是瞎看看,没指望能够看见什么新奇的事物。结果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身材健硕,皮肤微黑,身上穿着一身青色单衣的少年。印灵儿观察了一下,发现少年五官还是俊朗,只是脚上穿的确实一双草鞋。后背还系着一个大包裹。给人感觉土里土气的。
印教习,眼角稍稍一扫就注意到女儿的异状。于是顺着女儿的目光看了过去。就发现了少年,印教习知道这就是王战介绍过来找自己的小兄弟。于是,停顿下来,对着面前的学生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有时间大家要多加演练,先在玄水之气浓郁处练习碧波水龙术。”说罢,转过身来,面对聂凡。
聂凡急忙快走了几步,走到近前,真诚说道:“印大哥好,在下聂凡,打扰您了。这里有一封王战大哥的亲笔信给您。”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王战大哥给的信。把信递给了印教习。
印良平接过信来,轻轻打开,一看果然是王战笔墨。其实大豪侠王战虽然业艺惊人,但是笔墨功夫却极为不擅长。所以认识了这么久,印教习还真的就没见过几次王战兄弟的墨宝,不过因为王战兄的笔体确实颇富特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王战信中说道,这个少年于他有救命之恩,又见这个少年生活在武陵大山中孤苦无一,但他观之,发现少年天赋异禀。所以推荐给自己。让自己务必关照,让这个少年能够在玄武学府习得一技之长。以报答少年的救命之恩。
印良平与王战两人是生死之交,年轻时两人因为一次行侠仗义相识,后来两人又在被人追杀时相遇,互救过性命。因印良平比王战年岁稍大,理所当然的在结拜之后就成了兄长。王战是江湖游侠,行踪飘忽不定。每隔一段时间会来青玄山探望印良平。每次印良平都会被这个红发壮汉逼得喝到酩酊大醉,那劝酒的本事当真是天下无双。但每次醒来的时候,这个好爽的兄弟却早就溜之大吉。美其名曰是不忍大哥相送,实则是怕这印大哥拉着他切磋术法武功。想起这个性情豪爽,为人侠义的王兄弟,印良平的嘴角不禁浮现一抹笑意。待到读完手中信后,望向身前少年的眼神也柔和亲近许多。
“即是王兄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印良平的恩人。王兄既说,小兄弟天赋异禀,想来自是不凡,修行之事,我定会帮助于你”印良平感激说。道。
“多谢印大哥”苏凡躬身行礼应道。
正当这时旁边一个清脆甜美的少女声音传来:“这位哥哥是谁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有些无礼貌的上下打量着苏凡。
聂凡微微有些不自然,因为被一个女孩这么盯着还真是第一次。
印良平看着女儿,面容一肃,威严的说道:“灵儿不得无理,这是你王叔叔的救命恩人,聂少侠。还不快快行礼问好”。
回头和蔼的跟苏凡说道:“聂兄弟不要计较,这是小女,印灵儿。被我惯坏了,缺乏礼数”。
印灵儿不情愿地,身体微倾一下,说道:“聂哥哥好!”心里却想着,这个家伙也没比我大啊!凭什么我给他问好!今天这父亲是怎么了,咋这么和蔼可亲的。
“印妹妹好”聂凡干巴巴的应到,聂凡能够感觉出来,这个女孩儿的不礼貌并不是因为自己寒酸外貌心生鄙夷所致,只是她可能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同龄人吧!但刚刚她上下打量的目光还是让聂凡心中不畅。
印良平安排聂凡在玄池别馆暂时住下,印教习对于聂凡的体魄也颇为惊异,但是经过询问也难免促起眉头。这个少年,没有读过一本书,也不识得几个字,年纪也已经十二岁了。想要在修行的路上登高望远,尽揽山巅美景几乎是不可能了。现在距离春季宗试还有半载,那就尽力而为,帮助少年成长吧。
月色清净如水,星光点点映在玄水池上,细细碎碎的星光随着池水荡漾。聂凡静静的立在池畔,虽然夜已深,但他并无睡意。内心深处有团火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