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农历,正月二十五这天是传统的农耕文化节日:填仓节——百姓主要向上天祈佑粮食能充足!如果这一天在画完粮仓之时能下点雪或雨,就更能象征着:天降瑞兆,家庭日子富余!
山祥祥不管怎样都是以土地发展起来的土财主,他从心里更注重节日的说道与形式。这天他老早的起来了,太阳要升起的那时候,在院子里用火灰画个大大的粮仓,然后再象征性的添上点带皮的谷物,去迎接这天里最祥和的第一缕阳光!
人的心其实都好有自我安慰的美好愿景!山祥祥很是满足的看了看一地淡红色的阳光,心情也很是放松,而且很有成就感的围着院外转了转,当他走到西面时,听到有声音说:“走着,就这一担八的东西都这费劲,还干点啥不!”~山祥祥很是纳闷:谁呀?怎么这动静——都不像好人的声音!也不知道弄什么玩意儿呐?可他并没有看到人,四处再一寻望,他可吓了一跳:在不远处一条冰封的河沟里,一只站立行走的黄鼠狼“手里”拿着一个木棍子正在赶一只大白兔子行走,而且那兔子身上确实驼着一个布口袋,可那口袋不过一寸宽三寸长!
山祥祥看了以后非常吃惊,又非常郁闷——他立马联想到了自己家的一切财宝!但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继续的观望一下:看这些精灵是否转回来把东西都搬到他家院里去?结果这俩精灵大摇大摆的跨过河沟向西面去了,而且一下子就消失了。山祥祥看后心里更窝囊起来,还真不是一星半点,他知道:自己败家的日子不远了!他想抗衡、想避免,可又完全不知道哪一处会有败落的事!必定这时势、时运不是个人主观意愿所决定的呀——都说人要胜天,可人又不能完全斗过天!在后来的短短3、5个月里,不管是生意上,还是各方面的战事变化,总之山祥祥晚上成大车的向外拉大洋、货物。这期间外面的普通庄稼人都知道:山祥祥败家啦!连小树林都想:偷藏起来点值钱的东西……
哎呀,社会真在改变着一个人,到后来也许是人改变着社会……最后山祥祥也许还剩下着一个:看起来很大的场面、名声!
这一天山祥祥想白天去变卖最后一车的黄豆,结果一出库装车:却无原由的少了两包。他一想——就算是完全明白了!所以他既不想责怪什么,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当这驾有着四匹纯白色马的大车,在走出不远处的一个有二里地长的大下坡时,他也不知怎么就从前面赶车的地方掉了下去,眼看他就要葬身车下了,可那匹当年收获的第一匹小白马,一回头就把山祥祥叼了起来。他从一刹间的惊恐慌乱转到了万分的感叹之中:世间的灵性不只是人——这匹跟随他半生家业的宝马,也不想就这样失去主人!
当来到了坡下平稳之处,宝马止住脚步,汗水涔涔的将山祥祥放到了一边。这天命之年的老人爬起来,搂住宝马脖子放声痛哭,也许他哭的是一种疑问、一种心事的沉重:何以为人?何以为马?为何无奈?为何不舍——它知道主人有心事未了?
活在世上的每个人都从心里抗拒着——无情的衰老和死亡,可哪一个人又敢不拼命的去活着,只有你努力过才懂得:感悟人生!
山祥祥放声的彻哭,是在淋漓的释放着一身多年来积累的无形沉重,他悲伤的同时发现宝马的眼睛也开始在流泪。他情不自禁的,用一只手轻轻的擦去它流出的泪水,这分明又像是:在抚慰自己多年岁月的苍怆,他悲惋的将那匹宝马的缰套解除,想还它一次任性的狂野,可这匹任劳任怨的主驾已冷淡了少壮的激情,只木木挺挺的站在了风中。更令山祥祥想不到的是:居然连放下的这驾马车的木轴也“咔嚓”一下子断折了!山祥祥叹怜而又无助的摇一摇头,看看天——天也很灰朦。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迷茫,可一眨眼,又分明在那不远的天空有了少女的微笑——还是那个盈月牙……他不在去想任何的苦涩与怡甜,他要马上转身向家走去,家,也像她的怀抱。一边走也许又一边想起了小时候的豆香味……一高挑的老者,后面自动的跟着一匹白马,在阳光下又显得是那么的色彩分明,就像白天、黑夜的轮回交错,再后面留下了一个装有东西而却趴架在地上的大车……
山祥祥回到了家里把彩妞喊了过来,说道:“夫人,你还是做点我家山东的豆腐吧!”
彩妞反问道:“你不是已经把黄豆全拉走了,怎么这快就回来了呀?”
山祥祥说:“不说我都忘了这事,那么,赶快让尚树荣来一趟吧,大车都在那坡下趴着呐,另外我想与他说点什么。”
当尚树荣来了以后,这个老财主就让他到屋里坐下来,说要与他喝两盅。尚树荣一听感觉与身份不符,就说道:“东家,这不好吧——下人怎么能与老爷平坐对饮,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山祥祥说道:“坐下吧,这么多年来,你除了是兢兢业业的领头长工外,我们其实还有许多难说的恩怨,可你也是我目前唯一可托以心事的善良正直之人!”
有时就是这样:善良不一定全可靠!
尚树荣说道:“东家,要是如此说来,我更应该感谢你给了我一家八口的活路呀,不然也许我早就不在这乱世当中了!”
山祥祥说道:“咱俩不要说没有用的了,我问你:你可知道——如果社会能让我放下身价,我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哥们!”
究竟是什么让人放不下身价:面子?流言?世故?……
尚树荣还是有点不安的说道:“当下人我已经很知足了呀!”
山祥祥又问:“那么十几年来你除了让我安心以外,你可知有何令我不安或者你要优越我的地方吗?”
尚树荣道:“东家,我已经是这么多年的穷人啦,怎么还能有那么多的好地方呀!”
山祥祥看了看这个长工,但现在他完全不把他当长工,说道:“好,那么我们就来谈谈女人吧!”
尚树荣一听,感觉这话题更有点沉重——本来都已是几颗默默的心,又能怎样说起情愿,而且是要说主人现在的女人!
都谁将青春少年的纯情,陈酿成了一种浓郁的岁月香醇!爱,婚——尽量都不要把美好的爱情承诺,演变成婚后的折磨与苦迫!你无悔,她也无怨!一场无奈的自私后都要惜缘载份……爱没有所谓的甘愿牺牲,也没有所谓的贪婪摄取——萌动的心愿!
山祥祥一看他无语,就继续直接的说道:“你抢了我女人的少女初心,当时都害得我差点孤苦伶仃,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我自己在她心中应该排在哪儿?”
这样的事情怎样才能说清、怎样说得好?尚树荣想了一下说道:“东家,可我们谁都没有犯过任何过错吧?”~难道他现在认为:当初如果娶了大小姐就是错吧!
山祥祥说道:“这正是我感激你的地方呀,可有时我在心中又难以原谅自己当初骗婚的行为!”
尚树荣说:“可是,东家你必定给了她安稳幸福的生活呀,使她变成了无忧的阔太太!”
山祥祥摇一摇头,好像还心有余悸,而又嘴角泛笑的说道:“但你可曾想过:假如我的人生赌输了,那又将毁了几个人?”
尚树荣说道:“我想既然你敢那样做,肯定有自己追求生活的底气!再说这都早已经成了陈年旧事。”
山祥祥说道:“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我还是要感谢你点什么!”
尚树荣赶紧的推脱的说道:“你是我东家,我们早就扯平了,哪里还有值得老爷感谢的呀,真要这样的可折煞我了!”
山祥祥进一步解释道:“你听我说,我感谢你:照顾了我夫人的少女真情,这无论如何是我做不了的!”~难道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比彩妞大了十岁,根本没有少年的至纯痴情?
这样的一句话,让所谓的情敌怎样回答,而且是仆主之间的情敌,但少年之时的心可没有情敌这说法,而是都有些青春独自的个性展现。
尚树荣还是承认了他对夫人少女时候的情丝,说道:“那么我是不是更应该感谢你——照顾了我曾经的美好心愿!更何况我当时都不曾有过任何指望,任何能力的付出!”
山祥祥说:“那么也就是说:我们在共同成全了她美好一生的同时,你、我也各有所得呀!”
尚树荣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也许都是我们两个男人自己的想法!”
山祥祥又说道:“你可知道我今天更想与你谈什么玩意?”
尚树荣说道:“东家,这我可真不知道。”
山祥祥忧忧虑虑的说道:“我担心她的后半生。”
尚树荣以为他所指的是:生意上的每况日下,难以保证她安稳托当的有钱日子。就安慰的说道:“东家,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也许生意上很快就会有所好转,再说少东家都可扛事了,不用担心!必定还有那么多的土地在呀!
山祥祥说:“我都不在想生意、土地和儿子的事情了,必定儿子已长大,早晚都要有自己的生活!”
尚树荣一听追问道:“那么,东家你担心什么呀?”
山祥祥顾虑重重而又非常认真的说道:“我怕她以后会改嫁他人!”
这究竟是一种爱,还是一种私欲的占有,也不太好说,但一定超过了对儿子的情感!当然他也应该希望:她能衣食无忧的生活!
尚树荣认为东家的现在想法太唐突,就说道:“东家呀,你这说的是哪一块的事,怎么能这样想呀!”
山祥祥语气深长的说道:“她改不改嫁我不知道,可她一定就要面临着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到时候你是否还会用心的去关护她!可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目前唯一可信的人!”
尚树荣这时认为:不管怎么样来说这都有点问题——难道儿子长大了都不可靠吗?怎么也比他这外人亲近呀?再说这东家的身体看上去很好呀,也不是什么七老八十的年龄,怎么能说撒手人寰就撒手人寰而去呀!他更认为:干这么大事的的人,不可能来一点风浪就把他击垮台喽!但尚树荣哪里知道:能真正击垮一个人的,不是在苦难中的不断拼搏与鏖战,而是在于一个人穿越浮华后的永不甘心!他想了一下说道:“东家,这真不是我要下什么保证的时候,我只能说应该的时候尽心尽力吧!”
他们虽然是想边喝点酒边聊女人,可他们一口酒都没有动。山祥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道:“夫人儿时父母都已经不知道去向了,到这时我在先她而去,前途、命运又很难说,怎么能让我安心呀!”
尚树荣感觉应该把山祥祥心中不祥的念头岔开,必定想法影响着心情,就问道:“难道你们都从未打听过夫人亲生父母的下落吗?”
山祥祥说道:“我只知道她是皇城一格格的私生女,是一个老乞丐将她送到关外来的,可这都过去40年了,一切都已无从查找!”
尚树荣听后感觉到非常吃惊:这说法与当年飞刀师傅所说极为相似,可眼下飞刀师傅根本就不知所踪,他表示怀疑的问道:“东家,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吗?”
山祥祥有点生气的说道:“这些都是我们最信任的大小姐曾经的身世,我怎么能乱编,都是大小姐告诉我的!”
尚树荣说道:“那么我可能知道点大小姐父母的下落。”
山祥祥一听,也感到非常的吃惊,也表示怀疑的问道:“哪有这么巧的事,再说,早也没有听你提起过呀!”
尚树荣说:“东家,这不怪我吧,你想:大小姐都变成了你夫人,而你又是我东家,我怎么可能乱说话,瞎打听太太的身世呀,如果我过问多了,你还不得打断我这狗腿呀!”
山祥祥有点激动的说道:“你现在要还不快点说,我更要打断你的狗腿!”
尚树荣说道:“当年我飞刀师傅曾把皇城一格格的私生女送给了一老乞丐,而后那格格
去了日本找曾经心爱过的留洋学子,据说那学子还是抛弃了格格!”
山祥祥追问道:“那么后来呐?”
尚树荣说:“后来我师傅也去了日本找格格,但一无所获的过了几年又回来了。”
“那么你师傅去了哪里呀,又是何处人?找到他才可了解当时的情况呀!”
尚树荣很为难的样子,恐怕让他白高兴了,但至少还是点可靠的消息,就说道:“那一切可不知道了,我师傅当年也很是痴迷格格,只不过他是下人!”
山祥祥一着急说道:“这不等于白说吗!”
“也不一定。”
“为啥呀?”
尚树荣想起来了日本人:雄田依佳子,就说道:“因为我们可以让那日本女先生帮助打听一下呀!”
山祥祥说:“说的容易,日本也那么大一块呐,怎么可能打听到一个40年前去的中国女人下落!”
尚树荣说:“东家,你有没有想过:去外国的中国女人很少,而且到了日本她们活动的地方更有限,只要我们把夫人出生的年月弄准了,就有可能查到她母亲下落!”
正说着热闹的时候彩妞把做好的“山东”豆腐拿来了,问他们为啥不喝酒还谈得如此有兴趣,结果他俩都说为她找妈妈呐。后来这找妈的事就落到了雄田依佳子身上……
当彩妞听说自己几十年都没有消息的亲妈有可能在日本,这时有希望,有点高兴,必定是个好消息,但她也不由的同情起了雄田依佳子的身世:从小跟着父亲长大,母亲也不知去了何处,而且他爸爸只告诉过她妈妈去了远方,她们俩个好像是同命运相关联的姐妹!可这一想时,她好像突然来了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自已的像貌与依佳子有许多相似之处,特别微笑时的嘴角!可彩妞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天下能有如此的神奇之事——她们可能是一个妈的亲姐妹,并且是一对跨国姐妹,还在一起接触了这么多年!
如果没有当时的战事——宁愿相信天下都是很好的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