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日落,拜兰的军队便集结在了荆棘城外的平原上。
足足十万的士兵整齐划一,他们在平原上列队,高举格里芬家族的旗帜,严阵以待,只等拜兰的一道命令。
拜兰骑着他的白马立于阵前,此时他也已经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身着严不透风的精钢铠甲,头戴狮鹫造型的头盔,手里则紧紧握着一柄巨大的银色骑枪。
拜兰看着远处的荆棘城,城墙高耸城门紧闭,城楼之上甚至连一个斥候都没有,宛若一座空城。
“拜兰大人,请下令。”拜兰的副官低声道。
“再等等吧。”
“可是....”副官有些疑惑,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会了,虽说地上的铁棱和木栏让他们的骑兵很难有效的冲锋,但他们完全可以让大盾先行,士兵们躲在大盾下清除这些防御工事。至少,这么做也比光站着要好。
可是拜兰始终没有下令出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拜兰踌躇的时候,米歇尔骑马而来,他驭马停在拜兰身边,问道:“拜兰大人?您为何迟迟不进攻?荆棘城见到我们教团的旗帜依然不放行,不开城门,这里维所欲昭然皆知.....”
“......”拜兰依旧沉默着。
“拜兰大人,如果您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您可以和我沟通,我相信仁慈的您肯定是想避免一些无谓的牺牲,但这样什么都不做着实有些....没有意义。”
米歇尔的话毫不客气,近乎是直接在指责拜兰的不作为。
但拜兰怎又会被米歇尔的话语左右,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尽管希望渺茫,他仍然希望里维能够出来投降,这样他还能有办法留下里维的命。
他不想失去里维这个人才,只要有得到的希望,他绝不会放弃。
于是拜兰终于开口道:“副官!你举着我的旗帜,去城下,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是!”
话罢,副官这就从一名士兵手里接过旗帜,调转马头,朝着荆棘城而去。
他巧妙的绕开了地上的铁棱和木栏,然后绕着荆棘城的城墙开始奔腾,手中格里芬家族的旗帜随风飘扬,让那上头的狮鹫纹样栩栩如生,宛如一只真正的狮鹫在空中疾驰。
副官高举着旗帜大喊道:“荆棘城的人听着!拜兰大人奉国王的命令护送赫罗斯教团来此,施行禁魔令,现在速速将城门打开!如若不开,视为叛国罪名!”
副官的喊声在平原上回荡,但是无论过来多久,依旧无人回应。
米歇尔皱了皱眉头,看着远处的副官说道:“拜兰大人,这个里维·沃鲁夫显然在蔑视您,蔑视国王大人的命令。”
“我觉得比起在这里煽动我,你不如驾马去城下煽动里头的人更有价值。”拜兰冷哼到,他根本不在乎米歇尔的话,他虽然不知道米歇尔为何如此希望自己出兵进攻,但知道的是这个家伙脑子里准没想什么好事。
“拜兰大人!时候不早了,您确实应该下令了。”马车里的圣瓦伦丁牧师也坐不住了,他从窗中探出头来,大声喊道:“如果您再这样僵持,我们也许不得不怀疑您的真正目的了。”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拜兰在心里咒骂道,他竟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要不是他现在等同于国王的使者,否则拜兰当场就会叫人把他的脑袋砍了。
但是圣瓦伦丁和米歇尔都没说错,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真的会有怀疑拜兰的真正目的,甚至可能误认为拜兰与里维存在勾结。
这可不是拜兰想看到的,他虽然十分想收下里维,但更多的还是得保存自己的实力,隐藏自己的目的。
但这样真的好吗?里维不是个蠢蛋,荆棘城现在像是空城一样,真的不是里维的计谋吗?
就在拜兰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忽然从荆棘城里射出一道箭矢,箭矢不偏不倚的射中了正在城外喊叫的副官,箭矢精准的透过他头盔的缝隙射进了他的眼睛。
扑通。
副官当场滚落马下,显然是一击毙命了。
看到这一幕,拜兰不禁哑然。看着格里芬家族的旗帜落在地上,他心中猛然一紧,这毫无疑问是宣战。
看样子,里维这个疯子是真的准备和自己拼死一战了。
“里维·沃鲁夫以有叛国之嫌,蔑视国王的威严,我拜兰·格里芬定以国王之名,将其讨伐!”拜兰高举骑枪,朝着荆棘城一指,大喊道:“准备进攻!”
“噢噢噢噢——!!!!!”
士兵们的喊声震颤着空气,如雷鸣,如海啸。
而在这滔天军阵之中,米歇尔笑了,他非常满意现在的状况,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荆棘城内,城墙之上,艾什躲在暗处,他将手中的长弓折断丢弃,因为已经没有用了。
方才的箭矢便是他射出的。
这一刻,他终于把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一切都将按照米歇尔的计划发展。
“米歇尔,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
荆棘城城住宅,书房内,里维正不紧不慢的穿着铠甲,往常都是由凯尔服侍着他穿着的,如今一个人穿起来,显得十分麻烦。
他倾听着拜兰军队的怒吼声,但却没有丝毫慌乱。
一切都和他预料的不差分毫,生性多疑的拜兰肯定会因为空城的状态而踌躇不前,这就已经争取到了不少时间了。
接下来,只要自己再出去“装腔作势”,那么又可以再多拖延一会。
忙活了许久,里维终于穿好了铠甲。现在的他俨然威风凛凛,他那青灰色的铠甲上满是伤痕,宛如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
但这并不是里维的累累战果,而是沃鲁夫家族世世代代所累积下来的历史。这铠甲是沃鲁夫家族的传承,每一代当家都会将它传承给下一代,象征着家族的延续。
只是到了里维这里,或许真的要断了。
里维别好佩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里维大人!”
里维愣住了,他刚走出房门脸上就浮现出了一层惊愕,随之又逐渐转变为愤怒——凯尔他们并未离开。
“你这家伙竟敢违背我的命令!?凯尔!”里维狠狠的掐住了凯尔的脖子,将其推到墙边,怒目而视道:“我明明已经让你走了!为什么还留下!我分配给你的那些城民怎么办,你想害死他们吗!?”
“里维大人,不必担心,我与幕僚们都商量过了,已经派了其它人代替我前去了,我给巴鲁托公爵的书信也备好了,相信他一定会明白的。”凯尔笑着说道。
里维咬着牙,一把松开手,转过身去,十分焦躁的来回踱步,然后看向周围。
不只是凯尔,留下来的还有许多人,几乎将整个走廊都塞满了。一个个都是些老面孔,都是随着他多年的老兵了。
“你们为什么不走!?”里维怒不可遏,他揪住其中一人骂道:“你难道想让你老婆给你守寡吗?你儿子怎么办?他难道不需要父亲吗?”
然而那人的反应令里维出乎意料,他朝着里维行了个军礼,大声喊道:“我已经将妻子与儿子托付给弟弟了,我们家族世代侍奉沃鲁夫家族,我身为家主理应与里维大人共存亡!”
“我也是!”
“我已与妻子断绝关系,孑然一身,定与里维大人共存亡!”
“我已与家族断绝关系,定与里维大人共存亡!”
“我也是!”
看着一个个老兵朝着里维行这军礼,他的眼眶逐渐有些发胀,这让他十分难受,让他说不出话来。
“一群傻子!”里维怒骂道。
“和您一样,里维大人。”凯尔笑着说道:“您可不要想着一个人威风,我们都得分一杯羹。”
走廊里的老兵们也都跟着凯尔笑了起来,仿佛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并不是战场,而是宴会。但对于他们来说,也许两者之间已经并没有什么分别了。
里维闭上了眼睛,揉着鼻梁,他已经无话可说了。留下的人他都认识,都叫得出名字,也正是如此,他才更加不希望看到他们去死。
但同时他也知道,他阻止不了这些家伙。
“哼,死了可没人给你们收尸!”
“让拜兰他们收去吧!”
“哈哈哈!”
“哼,一群傻子。”里维看着哄笑的老兵们,不再多说,他拔出腰间的利剑,扬起斗篷,在一名又一名老兵面前走过,最终走到大门前。
他一脚将大门踢开,大声喊道:“随我出城!”
“噢噢噢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