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顿在这一瞬。
歪歪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摸到他身上的浓稠血液，那浓烈的腥味，令她的手微微颤抖，“大哥……”
冰雨也愣住，不曾料到轩辕子湮居然在第一时间识清她的意图。她只是想杀了柳歪歪，不曾想过要杀轩辕子湮……
“为什么？！轩辕子湮，柳歪歪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要替她挡这一匕……首……”冰雨失控地大吼，被怒极的凤月情一剑穿心，当场死亡。
轩辕子湮的血迅速泛黑，因为她在上面抹了剧毒，她没想过要留柳歪歪的活口。
奴儿冲上前来，给轩辕子湮服下解药，可惜，毒素迅速运转轩辕子湮的周身，不过瞬间功夫，他已浑身动弹不得。
“歪歪，我最遗憾的事是没能和你正式拜堂，不可以守在你跟前看着宝宝出世，我，我想要和你白头到老的……”轩辕子湮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感觉到歪歪冰冷的泪水滴在他的脸上，“傻丫头，别哭……”
轩辕子湮想拭去歪歪的眼泪，却始终抬不起手。
他恐怕是，不行了罢？
“大哥，你不能丢下我一人，我不准你走。”歪歪抽抽噎噎地道。
“傻丫头，生死有命，不能强求的。”轩辕子湮笑了笑，好遗憾看不清歪歪的脸，“无论如何，歪歪你要把孩子生下，好好养大，答应我，好不好？”
“不好——”歪歪抽泣不止，用力摇头，“我不要大哥死，我要大哥陪我一生一世，你答应了我，不能再食言。”
歪歪用力拍打轩辕子湮的脸，似乎这样就能让轩辕子湮活过来。
轩辕子湮呆怔地看着歪歪，仿佛这样能记住她的模样，他的双眼，慢慢的阖上，歪歪惊惶失措，无论她怎么用力，轩辕子湮都闭上了双眼。
奴儿上前，用金针封了轩辕子湮的心脉，轻声道：“主子他快不行了！”
歪歪眨着美眸，不敢置信地摇头。
“奴儿，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我不能让他死！”歪歪拉着奴儿的衣袖，哽咽着道。
奴儿摇头，再摇头：“奴婢无能为力……”
她突然瞪大眼，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性。
“奴婢要带主子离开此地，也许，世间真有奇迹！”奴儿对歪歪道：“只要夫人将主子将到奴婢手上，奴婢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救主子。夫人，可以么？”
歪歪惊喜地瞪大眼，用力点头。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想试试。奴儿的医术高明，也许真能替轩辕子湮觅得一线生机。
她看向弥留之际的轩辕子湮，在他脸上轻轻印上一吻，“子湮，我把你交给奴儿。你答应我，不到最后关头，不放弃，好不好？我想跟你白头到老，也想跟你拜堂成亲，更想你看到我生的宝宝……”
轩辕子湮已经阖上了凤眸，听不到歪歪的话。歪歪却好像看到他的长睫轻颤，像是应允了她的话。
看着昏死过去的轩辕子湮半晌，歪歪将他交给奴儿，“奴儿，我相信你。如果他醒了，就让他回来看我，如果……”
没有其他的如果，轩辕子湮答应她要活着，他就会活着。
奴儿接过轩辕子湮，单膝跪下：“奴婢一定不辜负夫人所托，竭尽全力保住主子一命！”
歪歪扶起奴儿，轻声道：“奴儿，早去早回，我在家里等他回来。”
奴儿点头，抱着轩辕子湮走在前面，歪歪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看着轩辕子湮的白色袍角发呆。直到奴儿跨上马，头也不回地扬长离去，歪歪还呆站在原地，看着骏马飞奔而过留下的滚滚烟尘。
天黑，再天亮，仿如石化的歪歪终于回神，在无忧和莫愁的搀扶下回到了柳家小院。
六个月后，歪歪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为轩辕子念。
时间飞速而逝，三年光阴就这么悄然流逝。
子念越大，那张小脸就越像轩辕子湮。虽然从来没人说什么，但她知道，子念的父亲原来就是轩辕子湮。
“娘，大叔让我问娘为何不嫁给他。”子念全身是泥，他快速跑进内室，速度很快，颇有快腿柳歪歪的捕快风范。
“你疯子大叔就喜欢胡闹。喜欢他的女人多着呢，他只是拿你娘做挡箭牌，知道么？”歪歪将子念抱在怀中。
好沉，这个小子又长大了。
“我喜欢大叔，大叔要我喊他爹，可不可以，娘亲？”子念眨着眼眸看向歪歪，讨好地笑道。
“不可以。”歪歪二话不说便拒绝了子念。子念扁着粉唇，哭天叫地地大喊，惊动了无忧和莫愁。
她们两个一如往常那般对歪歪一顿数落，便抱着子念去大街上买臭豆腐哄他，留下歪歪一人在小院里。
子湮，他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歪歪困倦地躲在躺椅上睡下。
像是做了一个梦，凌乱的梦。梦醒，只剩她一人。她睁了眼，却见眼前多了双长腿。
她循着长腿看上去，惊呆了眼，“大哥……”
她探出手摸上男人的脸，却摔下了躺椅。
歪歪这才知道，自己做梦了。
她梦到轩辕子湮回来了，三年来，第一次梦到那个男人。呆怔了好一会儿，歪歪打算出去走走，去找子念。
穿戴整齐，想到很快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歪歪笑开了眼。
她冲出了室内，抬头的一瞬，看到有一个白衣人背对着她站在小院前，似在打量她家的小院。
歪歪如遭电噬，这个背影……
像是感觉到她的视线，白衣人缓缓回头，隔着空间与她遥遥相望。
“歪……歪……”白衣人一字一顿，露出柔情似水的笑容。
天很蓝，风很轻，阳光灿烂而耀目。
歪歪露出明媚的笑容，往白衣男子张开的怀抱冲过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