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散，灯明。
土匪们拍着身上的尘土一个个骂骂咧咧地从下面走了出来，只见土匪头子还在整理自己的装束，毕竟刚才有好几发子弹都击碎了他的衣服，留下了几个不好看的小圆圈。
等高普陇的视线终于捕捉到站在远处的沈舟，对方也招了招手，便朝着她走去，过程里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万问题，还是归一。
沈舟看向远处，确认自己安插进来的人都没有受伤，便拉着高普陇走进了边缘处，未等他开口就先将他给直接摁在了墙上。
这一套动作猛的发力吓得他一机灵，立马闭嘴不问了，却听沈舟问道：“你跟政府有什么交集吗？”
“没有没有没有！你不会是觉得是我吧！大姐，真不是啊！”
高普陇现在慌得一批，他怎么知道这群人说来就来呢？！
这不是玩我吗？！
不会被做掉吧……
还未等沈舟开口，来自不远处的声音就先一步惊到了二人，一扭头，一开始给高普陇下药小饼干的那个土匪正看着两个人，然后慢慢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默默离开了。
“你们……快点。”
高普陇：“……”
沈舟：“……”
“咳，好了，我也没觉得是你。”
“是嘛！根本……”
“毕竟是我带你来的。”
“所以我一个人你就会怀疑我对吗？”
沈舟没有搭理他这个问题，倒是解答起了一开始他的问题，“你是说那些政府军吧，他们就是过来要钱的，钱拿到那就走了。”
“喵？”
沈舟揉了揉头发，瞥了几眼高普陇，有点苦恼要怎么跟这种人解释，最终还是说道：“这么跟你说吧，形象一点来说这就是一条产业链，土匪来一个地方，杀人放火，然后通过抢来的资本积累去构建贸易，获取财富，然后过些日子当地政府来剿匪，拿走这里的钱，然后放土匪去下一个地方，相当于变相从百姓手里收钱的意思吧。”
高普陇砸吧砸吧嘴，然后点了点头，一时间有点无言以对。
是啊，说什么呢？
骂政府，然后同情土匪吗？
他们不也做过偷政府的东西，坑那些军官吗？
而土匪又算得上什么好东西吗？
要说，那只能说是这个时代，曾经细心维护的统治阶级与广大平民之间的关系网络早已断开破坏。
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高普陇继续问了一句，“难道政府不应该保护人民吗？”
沈舟走出了阴影，看向又开始继续工作的土匪，淡漠地回了，“政府只会保护自己的人民。”
那这层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破损的呢？
没人能回答，就好像一如既往一样。
正是这样的沉默，害人失去了许多许多……
“这里恐怕不能留了吧？”
土匪头子站在后面，摇了摇头说道：“还有三天。”
沈舟眯着眼，有点疑惑地问道：“那个肉球不是说过让我们走了嘛？再留三天，我害怕……”
“不用怕，三天以后，什么都不用怕了。”
留下这句话，土匪头子似乎是觉得身体有些许不适，便转身离席。
夜，尚且还可期。
金属是什么气味？
无味？
那它就妄为了，应该是手汗与铜酸的混合气息，这样，才配得上。
他做了七年的领队，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们全部出动以后竟然有哪个人敢拦下他们做这种事情。
五分钟前，胖子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身后是一大箱的财富，他这才回忆起自己一开始听上一个城说这件事情时的不屑一顾是多么可笑。
要是再多来几场这样的事情，他简直能乐翻天，正好也可以借他们的手好好治治那群猪狗。
但是他的幻想却是被一个不怎么成熟的声音打破。
“那边那个胖子！”
领队愣了一会儿，才眯着眼看到路的正前方正站着一个人，只不过是黑夜看不太清，立马准备拿手电筒，却又听见，“不要拿手电筒了，黑着挺好的，我问你，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土匪窝啊？”
虽然被叫了“胖子”让他有些恼火，不过他毕竟也在这种位置上混迹了这么多年，不可能看不出来少年是特级人类，一时间也忍辱负重般回道：“没有。”
毕竟这一夜还是需要给土匪的，做事情都要留一线。
但少年似乎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一掐腰立马就吼道：“死肥猪，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土匪窝了？！”
“死，死肥猪？！”
他第一时间忍不代表他真得想忍，如果再忍下去，那手下会怎么看？他以后要怎么使唤他们？！
于此可见，忍与不忍，不过是考量而已。
不等少年继续开口侮辱他，几个心腹手下便已经明白领队的意思了，子弹瞬间就冲出朝着少年袭去。
明明是黑夜，少年却是先一步感受到了子弹的弹道与气息，嘴角不屑地翘起，森白的牙齿宛若黑夜的鬼魂。
“有胆啊几个……”
抬手，荒野轰鸣！
时间扭回来，此刻，战局已经陡然转变，陷入被动的变成了一群人，而少年没有任何躲避物，就站在地上也没有人敢开一枪。
倒是他们的人一个个负伤而归，都躲在巨大的石头后苟延残喘一般。
领队预料到了少年是特级人类，只不过没有预料到他竟然这么强。
金属之风席卷肆虐大地，每一个人都无法幸免。
领队此时此刻也不管什么面子也好，震慑也好，几乎是语气带着哭腔地喊道：“放了我，我告诉你土匪窝在哪！”
没人回应，哪怕是一发子弹都没有，突如其来的安静又一次吓到了他们。
领队擦着他那张落起来有肉的胖脸上的汗，有些颤抖地撇了一眼。
“往哪看呢？”
“啊……！”
少年身站岩石上，不等对方吼出些什么就飞身跳下，一手挥，枪就对准了胖子的脸。
月光下，少年面目如恶鬼般凶恶，黑色的碎发仿佛都有着一股异样的狠烈。
“我问，你答。”
胖子闭着眼睛，拼了命地点头，少年一笑，一把就将他的头摁在枪口上，“土匪窝在哪儿？”
“往东，东再走五里，五里，英雄，我，我是城里的……”
碰！
枪响，少年拿他的袖子擦干净了脸上的血，回头，什么也没问，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