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官道渐渐向蓟城赶去,这两个月来,沿途数百里的范围内人烟稀少,有些时候就是想寻个集镇,住个客栈都成了无比艰难之事,只能在村野农家寄宿一晚。好在是天气转暖,官道上的积雪已基本化净,道路也不再泥泞,变的好走了起来。晴空之下万里无云,茫茫原野蝶飞蜂舞,在这晚春时节还能看到如此景象,不免叫人心旷神怡。代嘉索性将窗帘掀起,边走边欣赏沿途美景。
这日清晨,在快到前方名为‘天柱’的小镇之时,代嘉遇到了一件麻烦事。到底是何事呢?
原来是代嘉在马车上,于不远处的官道边发现了个姑娘,此女子身穿杏黄小裙,蝴蝶蜜蜂围其飞舞,想不让人注意都难。代嘉虽然远远便发现了这姑娘,觉得一年轻姑娘待在这荒郊野外有些反常,到也没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待到马车靠近之时,代嘉发现此女年约十五,明眸大眼,不施粉黛,美而不艳。其好像是在躲避空气中的黄蜂,蹦蹦跳跳,闪转挪腾,衣裙都随之飘舞,不过也可以看出这姑娘身手敏捷,柔而不弱,明显是练过武艺,绝非深居闺房中的一般女子。正待马车经过她身旁时,那女子却忽地拦下马车,大声问道:“马车主人可在,本姑娘有事相商。”
女子声音虽不似天籁之音那般动听,却也是甜美非常,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代嘉虽然对这姑娘不怎么感冒,甚是是本能的不想与这姑娘有任何接触,听到这话也不得不从马车中探出了头,一本正经的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有何事找我?”
这年轻女子看到了代嘉有了回应,便笑吟吟的说道:“原来马车主人还是一翩翩少年,还好不是个糟老头子。少年,你可要仔细听好了,本姑娘想与你做个交易。姑娘欲前往天柱小镇,让我也乘你的马车一同前行可好?”
代嘉一阵头大,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忙对这美丽姑娘说道:“这位姑娘,此事极为不妥,你我素不相识,孤男寡女,怎可同乘一车?”
谁知这女子竟然噔噔两下就直接上了马车,只把代嘉惊的目瞪口呆。“什么孤男寡女,前面不是还有个车夫嘛!看着你这少年年纪还没本姑娘大,怎的说话老气横秋的。本姑娘可是坐下了,你爱坐不坐!”姑娘俏皮的说道。
代嘉仍是觉得不妥,却也不能真将这姑娘从车内赶出去,便只好从车厢里钻出来,和代二一起挤在了前面。
那女子却坐在车内,吐了吐舌头,窃笑不已。不过过了好一会,那女子又开口问道:“你这少年还真有意思,为何什么都不问我?”
“我说了,我们素不相识,我又何必问?况且你真要想告诉我,你自然会说,我也拦不住你。”代嘉平静道。
“真是个木头,一点不像少年人该有的样子。”过了一会,女子接着说道:“本姑娘名叫牧惜雪,准备前往蓟城游玩。你叫什么,此行去哪里?”
“代嘉,此去蓟城。”代嘉却想着,难道此女和牧轻尘有什么关系不成。
“那太好了,我们正好顺路!”牧惜雪高兴的很,整个人更加放松了。
“我说姑娘,你还真不客气,我可没什么兴趣和一陌生女子同行。”代嘉听了这话,暗叹一声晦气,不客气的说道。
“少年,我可是柔弱女子,你怎么忍心如此对待小女子呢?况且我孤身一人,身上盘缠已经用尽,你不会让我忍饥挨饿,露宿野外吧?”牧惜雪扮作楚楚可怜,好像是忘了代嘉坐在车前,根本不可能看到她的表情。
代嘉好一阵无言,有种麻烦上身的预感,便赶紧催促代二抓紧赶路,而在这之后,任凭牧惜雪如何叽叽喳喳,他也不再答话,惹得牧惜雪恼怒异常。
傍晚便到了天柱小镇,在客栈投宿之时,牧惜雪竟一直随着代嘉一起,任谁都觉得他们是同行之人。特别是她还装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看着代嘉,让不明真相的店掌柜和店小二都以为代嘉定然是她未来夫婿,更是让一贯冷静的代嘉也感觉焦头烂额,头疼不已。
等到被店小二领到了相邻的两个房间门口,店小二退去左右无人之际,代嘉忍不住说道:“我说姑娘,你要是没钱投宿,我自会帮你一把,你不用做出那般装扮。”
“啊!怎么不早说,本姑娘可是吃了大亏,竟要装作喜爱你这木头少年的样子,呸呸呸,我这天真浪漫美少女可是牺牲太大了……”牧惜雪先是一声惊叹,之后便是沉迷在了自恋中。
这一幕让代嘉看的直翻白眼,赶紧退入房间关了房门,心里一阵好笑,暗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啊!”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等代嘉准备进马车车内之时,发现牧惜雪早已坐在马车之中了。代嘉略微停顿一下,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到了牧惜雪对面。
这下轮到牧惜雪面带羞红,局促不安了:“你这少年,不坐在前面驾车,跑到车厢内做什么?”
“陪伴我的未来娘子啊!”代嘉因为昨日被这女子弄的连连吃瘪,有心戏弄下她,便笑着说道。
听闻此话后,只把驾车的代二一惊,马车也为之颠簸了起来,心里暗道:“公子竟然也会说笑!”
车内的牧惜雪结巴道:“你这少年,休。。。休要胡言。本姑娘可是冰清玉洁,天生丽质,未来夫婿定会细细挑选,怎可如此。。。如此——”
代嘉听的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惹得佳人一顿惊诧:“好啊,好你个少年,本姑娘还以为你这少年诚实可靠,木讷老实,没想到竟然故意取笑人家!”
代嘉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举止不当,便向那女子告罪一声。
而牧惜雪不知是娇羞还是生气,也不再说话。只有马车继续向前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