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海无涯
真是一个奇怪的老头呀！一会儿像个学富五车，深不可测的智者，一会儿又像个童心未泯的老人，会产生这样异想天开的念头。胡子都一大把了的人，居然还能有这样的雅兴和虚荣，也算是一种另类。
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还有一件大大超出郝青云意料之外的事情，那就是小玉对“暗香疏影”这套轻功技法的沉迷和领悟。
“暗香疏影”功法，实际上是师傅从前人的诗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一句诗的意境中所领悟出来的一种轻功心法。
功法讲究的是内息如月光流淌，身形如花香浮动。除了对内力修为上有一定的要求，其更为至关重要的是，对诗句中月光流转的感悟，对夜间花开如梦，香飘如雾的那种意境的体悟与深透理解。
小玉在内功上虽然谈不上什么基础，但是她对这句诗中意境的体悟，却甚至比郝青云还要深透。
也许对吟花描月这类诗句的领悟能力，原本就是女孩子天生的专利。
但是就算是如此，郝青云也不得不承认，小玉原本就是一块尚未被人雕琢的美玉。
在这学习武功的短短十几天时间里，小玉不仅武功上进步神速，而且其本人的整个气质与面貌，也都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原本那个爱笑爱闹，风情万种的女孩渐渐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小玉，已经逐步转变成一个喜爱思考，娴静内秀的女孩。
当然，小玉对郝青云的那份爱恋与执着，一点也没有减少，而是越来越深重。只是小玉对这份爱恋的表达方式，有所改变了而已。
现在小玉就站在郝青云的眼前，在夏末初秋的深夜，在大海的潮汐间，在满天星光的沙滩上，独自一个人，轻纱如雾，长发如云，在那一边领会郝青云所传授给她的内功心法，一边练习着“暗香疏影”的轻功技巧与步伐。
“小玉。已经很晚了，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为止吧。”郝青云突然间打断了小玉的练习，柔声唤道。
郝青云知道，如果自己不出面去打断小玉的话，小玉只怕就算是练习到旭日东升，也不会停止。
小玉闻言，在星光下转过脸来，额上爬满了一层亮晶晶细密的汗珠，眼中的双眸，却比此刻天上的繁星，还要明亮。
“青云，陪我再练习一会吧。”小玉显然是意犹未尽。
“不行，我现在真是有点后悔，不该教你这套功法的。现在你对这套功法的迷恋程度，已经有点超过了对我。”
郝青云一面笑着打诨，一面故意装出一副受到冷落后委屈无比的表情。
小玉听罢，不再像从前那样，附和着和郝青云一起嬉笑打闹，而是默默地站在那里，脸羞得嫣红。那神态，在淡淡星光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秀美与可爱。
郝青云看着心里一热，他默默地走上前去，轻轻拉起了小玉的小手。小玉也就在郝青云拉起她小手的同时，柔顺地把头靠在了郝青云宽阔的肩膀上。
“小玉，今天之所以要你早点结束练习，是因为从今天开始，在回去以后，我准备用自己的内力，去帮你打通你体内的部分经脉。如果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再怎么刻苦练习，短期内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很明显的进展与效果的。”
郝青云一面用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小玉夜风中飞舞的长发，一面在小玉的耳垂边低声解释道。
“青云，我这段时间里，是不是真的有点太过于沉迷武功，有点冷落了你？”小玉没有接着郝青云的话题，而是突然间语含歉意地问道。
“傻小玉，练习武功，到了一定的程度，本来就是一件很容易入迷的事情。你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想当年我修炼武功的时候，比你更加入迷。我之所以那样说，那是在逗你。”
郝青云见小玉有点把他刚才的话当真，一面宽慰着小玉的心，一面在小玉的耳垂上，轻轻咬上了一口。
“嗯，好痒，青云你好坏。”小玉娇憨地咯咯笑了起来。
在这一刹那间，郝青云蓦然间发现，小玉还是原来那个风情万种的，调皮而可爱的女孩。
就在这一对小男女在大海边调情打闹的时候，郝青云突然间听到，远处官道上传来一阵猛烈而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声像鼓点一样密集而响亮，瞬息间打破了海滩上夜色一般沉沉如梦的寂静。
韩无名到达海边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日落时分。
此时原本一碧如洗，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间阴暗了下来。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味道。一股浓重的海水咸腥味，在海风的吹送下，一阵一阵地灌入韩无名的心肺深处。
韩无名滚鞍下马，步行远离官道，来到海边一处高高突起的礁石上，面向着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时间被眼前壮丽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韩无名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大海。由于现在已是黄昏时分，天又突然间阴了下来，有一点即将要下雨的迹象。所以此刻海面上的风，份外的猛烈，吹得站在岸边礁石上的韩无名，衣发飘扬，有一种强烈的，像是会乘风归去的感觉。
大海像一个满腹心事却无处诉说的，痛苦而寂寞的歌者，在翻腾滚动中唱着无边无际的寂寞者之歌。它永不疲倦地碰撞着岸边的岩石与沙漠，仿佛是在寻求知己想要述说着什么，但是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去聆听它的故事，更没有一个人能听懂它的歌。它只好在千百次失望的痛楚中，卷过无情的礁石和沙漠。
韩无名伫立在大海边，内心有一种明悟和找到归宿感后下沉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大海，原来这就是有着无数传说和故事的令人神往的大海。
韩无名一时间只觉得以往自己听到和看到的所有关于大海的描述，全都是那样的苍白，那样的稚嫩而可笑。因为那些完全没有描绘出真实大海的千万分之一。
大海是深与远无边无际的交融，是包容万物的佛禅境界，是一颗饱经沧桑的，永不安定的心，是对渺小与伟大之间，最终极的诠释与解说。
韩无名站在那里，像一个亘古不变的化石，整个身心完全都融入到眼前这无边无际的壮观景象之中。
突然间，韩无名感到自己的武功修为，在大海的启迪下，又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与高度。
就在韩无名正在因自己对武功上的体悟，又上升到一个新的层次，心中空明一片，神游大海的时候，他突然间听到并看到，在自己所站立的礁石后面，转出来一个手持带鞘长剑的年青男子。
“你就是京城里“天字第一号”杀手，曾经冒充过司马剑的，那个自称没有名和姓的“手无名”吗？”
一个男子切齿仇恨的声音，在韩无名的身后，阴森冰冷地响起。
韩无名沉静地转过身来，看清了身后刚才的发言之人后，以他的修为和定力，竟然还是产生了一种猝不及防的狼狈感觉，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