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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3.05 星期二 雨

陆夏一进门,将雨伞放在门口,换上拖鞋,脱掉身上的外套,将手里的包和药油一股脑的都放在桌子上,然后径直来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撩起自己的上衣,只见腰上一片猩红,腰上还有不同程度的血迹分布在受伤的部分,她踱步到浴室,将所有衣服脱掉,冲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再出来时,她穿了一件宽松的睡衣,拿起桌上的药油,撩起睡衣,对着穿衣镜涂抹起来。涂好,放下,回到卧室,拿起橄榄色牛皮小本子,趴在床上,打开本子,写道:

2019 03.05 星期二雨

每一个为生活努力奔波的人,都是极其不容易的。每一个看似轻松的岗位或许真正体验过后,并不是想象的那般轻松。

以前总认为当演员很简单、很轻松,赚钱也特别容易,直到今天体验了过后,才发现自己有些误解在里面;但这并不是说,它就是一件非常非常辛苦的工作,直到现在我一直认为,有些事实被过分夸大,圈内的演员片酬高到不合天理。

写到这里突然让我想到曾经发生过的两件事,我现在先说说其中的一件事情。

曾经有一次我在朋友小区门口等她,朋友住在别墅区里面,小区门外有专门的保安进行看守,我由于等待的时间比较无聊,再加上身体当时有些不舒服就坐在了小区保安的椅子上休息。

别墅门外和门内各搭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但两者有些不同,门外的搭建四面完全通风,门内的相对好些,是一个封闭的亭子,天冷时可以在里面取暖。

门外的“帐篷”四面通风,夏天时,他们穿着制服站在阳光炙烤的水泥地上,严格检查进入小区内的人员,冬天的时候,他们穿着制服站在寒风中严格检查进入小区内的人员。

我坐在椅子上跟他聊天,两个人互相说着自己的家乡故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从他口中得知,他今年已经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家住陕西,自己一个人来北京打工,每个月的工资不到三千块钱,好在单位包住,省了一笔不小的花销。

我问他,像他这个年纪,儿女也都已经操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的挣钱呢?大爷的话,给了我一个不小的触动,他说,不挣钱花什么啊?平时亲戚啥的有个事情,总是要花钱的。

我在门外等了二十多分钟,大爷也一直站了二十多分钟。我去的那次,大爷正好上的是晚班,从下午五点到凌晨一点,直到下一个换岗的人过来,他才能回去。下午五点前,他吃了两个馒头,一些蔬菜,而这就是他的日常三餐。

二十分钟,不长不短,需要一直站着不能动,我体验过这种生活,着实不好受,如果是短时间的站立还好,如果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站立,确实很辛苦,因为他们每一天都要经受风吹日晒、暴雨风雪的“洗礼。”

那一年是北京的冬天。

所以,每一个看似简单轻松容易的活计当你真正去做的时候,或许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另外一个故事。

前些年跟朋友去她家,朋友家在乡下,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果农,家里种着苹果,那次去她家正好赶上苹果成熟的季节。

听朋友说,她家的苹果需要每天采摘拿到农贸市场去买,那段最忙的日子,父母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白天摘苹果,凌晨十二点左右就出发去农贸市场,记得有一次,他父亲老是说眼睛疼,朋友就带他去了当地的人民医院去看,医生说是劳累过度导致的眼睛疲劳,等她从药房拿药出来时,看到父亲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那一刻,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问她,为什么要去这么早?朋友说,如果你去晚了,好位子被人占去,会影响你的苹果的售卖;等苹果卖完,已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朋友的父母简单的在路上买些东西吃完之后,再匆匆忙忙的赶回家,继续去地里摘苹果;如此往复,直到苹果成熟的季节过去,他们才有一些休息的可能性。

听朋友说,从苹果树发芽之前就要进行枝条的修剪,剪去不需要的部分,才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开花质量,剪去的枝条还要从地面上一个个拾起来,拉回家里,这样果园里才会显得整洁,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农活进展,还要给树木除虫,否则害虫会将开花结果的好枝条破坏,直至枝条承受不了重量而断掉,以影响苹果的产量。

果树开花之前,需要给它施肥,十几亩的田地全靠人拿着铁锹,去挖一个个大坑,然后在坑里面放上肥料,再把土填上;果树结果之后,要摘掉一些长相不好和长得过多的小果子;在后面,要打农药,防止害虫去破坏,要套纸袋,让果子更加漂亮有光泽等等一系列的工作,然后又到了苹果成熟的季节。

整个劳动过程非常辛苦。这些还都是跟苹果直接相关的农活,果园里还有其它的农活需要干,比如除草,干旱时还得灌溉等等。

再回到我今天的拍戏体验,说实话,里面也有辛苦可言,但跟我体验到的农活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虽然今天在拍摄现场淋了场大雨,身上也瘦了点伤,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因为比我辛苦的人,多了去了,而我只是这批为了活着而拼搏努力的大军中极其渺小的一个。

所以,你想要更好的活着,就必须吃更多的苦,遭更多的难,在我看来这些都是理所当然,不应该被拿来说事的,更不应该整天挂在嘴上让别人知道你有多辛苦。

如果你非要辩的话,我想说农民的生活不辛苦吗?错,他们非常辛苦,每天要超负荷的在田里劳作,老了时,身子骨落下一身毛病;保安大爷不辛苦吗?错,他们非常辛苦,每天要在风吹日晒、暴雨风雪中站立八个小时,只为了挣取每月不到三千块的工资,却毫无怨言;军人不辛苦吗?科研工作者不辛苦吗?交警不辛苦吗?医生不辛苦吗?护士不辛苦吗?老师不辛苦吗?司机师傅不辛苦吗?环卫工人不辛苦吗?创业者不辛苦吗?每一个在岗位上兢兢业业的职工们不辛苦吗?那些高空作业者们不辛苦吗?

太多太多了。

每一个为了生活而努力奔波的人,都是极其不容易的,也都是非常可爱的。所以请不要为你自己不能承受的劳苦与危险找任何理由,既然你决定去做了,或者已经在做了,就要时刻做好与该行有关的任何吃苦的准备。

不需要给自己的软弱找任何理由和借口,来宣泄自己的牢骚与不满。

合上日记本,陆夏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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