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静默之后,小萝莉陡然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声浪一声高过一声。
尖叫过后,是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
周且转身回到小萝莉跟前,摸摸她的头,乌黑的发丝从他的手掌间穿过。
“别哭了,我在这儿呢,好好的。”周且哄劝。
回应他的,是小萝莉依然震耳欲聋的哭声。
小萝莉哭花了脸,手中的野花掉落到地上,凌乱不堪。
愤怒与恨意积聚在周且胸口。
可恶的混蛋,杀他也就算了,怎么能吓到小妹妹呢?凭什么让他死得这么难看还不锁门?
这事绝对没完。
小萝莉的尖叫与哭泣引来了一大群村里人。
小萝莉的妈妈跑在最前面,一把扯过女儿,搂在怀里。
“乖女儿,不哭,不哭啊。”
平日里非常僻静的小屋立刻热闹起来,有人在报警,有人在议论纷纷。
“死得好惨啊。”
“挺斯文的一个小伙子,是谁跟他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啊?”
“我一直觉得他挺奇怪的,年纪轻轻,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为什么老一个人躲到这儿来?别是有什么问题吧?”
“你是说,他有可能犯过事?”
周且很想说,你们想太多了。
他来这儿,无非是图个清静。年轻人就不许避世隐居吗?
阳光翻过树梢照到身上,虚弱的感觉袭来。周且低头看去,只见身体黯淡虚化了不少。
他连忙躲进屋子,躲到阴暗的角落里。
身体开始慢慢恢复,周且郁闷,他以后都不能站在阳光下了吗?
警笛声由远及近,最后在离小屋不远处停了下来。
周且坐到房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面向门口。
很快,几个刑警走进小屋,准备勘察现场。为首的刑警约摸三十多岁年纪,鹰眼削鼻,眼神锐利。
周且面露微笑,冲他们挥挥手。
“嗨,你们好,欢迎前来作客。”
刑警们无视了他,从他面前走过,在他身边来来往往。
周且无聊地坐着看热闹。专业的事,最好交给专业人士去做,他一个外行,就别瞎充侦探了,先等待警察的办案结果吧。
“死者周且,第一人民医院检验科医生,背包里有他的工作证。”
周且举手回答:“是的,是我。”
没人理他。
“死者头上遭到钝器重击,脖子上有掐痕。”
周且嘟哝说:“凶手肯定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先砸我的头,把我砸晕了,再掐死我。所以,我才会一点都没察觉。这种死法,倒是不痛苦。”
依然没人理他。
“背包被人翻过,不知道是凶手翻的,还是死者自己翻的。”
“我知道,我知道,是凶手翻的。”周且插话说。
他昨天根本没动过背包。
一个年轻刑警手臂穿过他的身体,把桌上的背包抓了过去。
“没有找到钱包和手机,不知道还有没有丟失别的财物,不排除抢劫杀人的可能。”
周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思索着说:“钱包里没多少钱,手机旧了,还没换新,也不值钱。当时我正在睡觉,凶手若是为财而来,完全可以顺走就是了,没必要杀我。”
看了眼放在桌上物证袋里的工作证,自我分析说:“我是检验科医生,不治病,不存在医患纠纷,应该不会因为工作被人报复。”
再望了眼站在警戒线外看热闹的村民,疑惑道:“难道,凶手在他们当中?也说不过去啊。我名义上是来钓鱼的,可谁都知道我技术太烂,钓不了几条鱼,钓到的鱼通常都送给了他们,并没有损害到他们的利益。我还经常给村里的小孩们带糖呢,以后,他们可没得我的糖吃喽。”
凶手为什么杀他?还如此凶残,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周且百思不得其解。
一阵忙碌过后,周且跟随他的遗体,坐上了救护车。
法医解剖室里,周且向他的遗体挥手告别。
“兄弟,再见。不,永别了。”
他转身走向门口。
一位法医从门外进来,与他擦肩而过。法医头脸都遮住了,看不清容貌年龄,只能辩别出她是位女法医。
周且走到门口,回头望了眼正准备解剖他的女法医,微微一笑。
守了二十八年的童子身啊,最后交待在女法医的手上,算不算是个安慰?
周且大摇大摆走在警局里,一些禁止外人进入的地方也没有人阻止他。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蛮爽的。
他一路走一路看门牌,最后走进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负责他那件案子的刑侦小队就在这间办公室办公。
办公室内正在开会,坐在上首的,正是今天去勘察现场,为首的那名警官。
周且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叫刑龙,是该队队长。
“这就是今天现场调查的情况,大家还有没有补充?”刑龙说道,环顾一圈众人。
周且走到一张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来,听他们探讨案情。
桌上摆放着各种物品,均是在他那间小屋里找到的。
突然,周且的视线落在了一个物证袋上。
那个物证袋里装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挺知名的一个牌子,那不是他的打火机。
周且注视了一会,突然站起来叫道:“那个打火机不是我的,很可能是凶手的,说不定能在上面找到点线索。”
刑警们热火朝天探讨着案情,没有人理他,任凭他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理他。
周且急得直想跳脚。
他跑到白板前,想抓起白板笔写字,手却从白板笔中穿过,拿不起来。
尝试了多种方法无果之后,周且颓然走出警察局,走在街上。
他无法动用任何物品,说话的声音没有人能够听得见,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案情还处于初始探讨阶段,离破案还远着呢,他没必要在那儿浪费时间。
天已经黑了,周且身上散发的光芒明亮了一些,他的精力也充沛了些。
果然夜晚才是他的主场。
周且却并未因为身体的变强而感到愉悦,他很沮丧。
连个物证都举报不了,他就算找到了凶手,又能拿他如何?
周且垂头丧气走在街上,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他的视线落在前方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