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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临近

经过整夜的酷热与沉闷,草原的南境终于迎来短暂而宝贵的黎明,阵阵微风吹过,烦躁不已的生灵们眯着眼睛狂舒一口气,重新躺在地上,继续前夜未完成的睡眠。

漫长的河水缓缓流过,美妙和谐的流水声犹如一道催眠曲,使那些漫步在罗切加多河两边的生灵们很快闭上了眼睛。

红日从东边缓缓升起,黎明不知不觉地悄悄远去,难耐的酷暑的在这里重新降临,罗切加多河的两边,成群结队的生灵们相继来到这里,汗水顺着它们的额头挥洒而下,片刻间就湿润了下方干枯的土地。此时,喧闹冗杂的队伍中传出几道威严的啸鸣,跃跃欲试的生灵们听此欢呼一声,争先朝着一片平静的罗切加多河冲去,很快就冲到水里,肆意享受着母亲河赐予的清凉,一阵子过后,其中的一些晃了晃身上的水珠回到岸上,趴在茂密的草丛中懒洋洋地躺着,微笑着注视自己的好友或同伴在水中嬉戏。

然而,当和谐美好的场景在这片区域不停上演时,罗切加多河下游的一片灌木之中,数百头鳄鱼喘着粗气从里走出,向着不远的河水艰难迈进,行在最前的应该是它们的首领,远远望去,比同类大了整整一倍的身躯令它行走起来更加得乏力,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轻易之间就能将一只水牛活吞下去。然而,谁能想到,如此危险的凶兽左脸竟挂着几道爪印,难道还有比它更恐怖的野兽吗?

与它一同来此的其它鳄鱼们,同样显得凄惨万分,或许是这段征程过于漫长,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到水,裹在它们外面的坚硬皮甲显得干瘪瘪的,有些上面还残留着因为干裂所留下的伤口,徐徐爬动的四足因为漫长的行程磨出大小不一的伤口,每块被它们踏过的土地都会留下鲜红的印记。或许,这就是它们一直蜗居在德里希大沼泽的原因。

随着耳边的流水声越来越清晰,一双双黯淡无比的双眼霎时明亮起来,看起来早已耗光力气的四足再次变得迅疾起来,欢呼声在里面先后发出,鼓舞着它们拼尽全力地朝前方奔去。然而,眼看着流水离它们只有几步之遥,平静的后方深林里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厉吼,将正急速狂奔的它们喝止在原地。身在最前的庞然巨鳄此时咬了咬牙,凶光在眼中闪烁几下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对着深林,倍感屈辱地将头抵在地上,随它而来的那些麾下见此愣了愣,最后同它们的首领一样,心惊胆战地停在原地俯首待命。

此时,一阵阵嗜血的低吼从茂密的灌木丛中越来越近,片刻过后,一只体长达四米多的老虎从深林中率先走出,在其身后,身达两米多的十几只老虎紧随而来,最后又走出几只露出尖牙的白狼与棕熊,同那些老虎们一起朝着鳄鱼们流出贪婪的口水,惊得鳄鱼们不敢睁开眼睛,趴在地上微微颤抖。

这群队伍的最前方,巨虎冷冰冰地注视着眼前的鳄鱼们,咽了咽口水朝着身在最后的鳄鱼首领发出一道厉吼,俯首待命的鳄鱼首领听此全身一颤,咬了咬牙从原地离开,凶戾的目光徐徐扫向自己的部属,徐徐朝前走去,原本小心翼翼的鳄鱼们此时则显得更加恐慌,每当它从几条部属身前走过时,颤抖不已的部属都会长出一口气。突然,一道同伴的哀鸣从它们里面响起,在它们惊慌躲开时,一只年纪有些苍老的鳄鱼被它们的首领紧紧咬住,还没喊出几声求饶便被首领狠狠地丢在巨虎身前,气息微弱的鳄鱼刚落下地,一双锋利的巨爪残忍无比地挥来,干瘪瘪的皮甲立时被撕开一道口子,在它丧命之时大口吞食里面的肉体。

一顿囫囵吞食过后,巨虎张口将剩余的尸体甩到身后,引得随它而来的老虎们争相抢食,很快就被完全吞尽,而随这群老虎前来的白狼与棕熊们此时只能小心翼翼地立在原地,留着口水朝那头巨虎可怜巴巴地望着,嘴里不时发出几声哀求。

巨虎听此转头朝它们那里望了两眼,冷笑着朝鳄鱼的首领发出另一道厉吼,只是,巨虎的厉吼还未完结,双目泛红的鳄鱼首领猛然从身边的队伍里冲出,向着对它发出命令的巨虎张开血盆大口,那些瑟瑟发抖的鳄鱼们也在此时完全释放了血性,野吼着朝身前的仇敌冲去。

迅速无比地躲过眼前的致命一击,恼羞成怒的巨虎一跃落在鳄鱼首领的背上,震耳无比的厉吼霎时从它的巨口骇然无比地发出,不仅将正要厮杀的两方瞬时喝止,就连周边的土地都开始轻轻震动。

当这段声势威猛的咆哮完结之后,刚刚凶性大发的鳄鱼首领此刻竟完全昏厥过去,那些与它一起冲锋的鳄鱼们全部俯首在地,不绝于耳的呜咽与祈求连连朝巨虎号去。

身在最前的老虎们正要朝那些被震慑的鳄鱼们发起攻击,一道威严无比的厉吼使它们立时停止动作,惶恐失色地后退几步,小心翼翼地望着那头立在巨鳄头上的威猛身影。

冰冷无情的目光扫了扫那些被吓破了胆的鳄鱼们,巨虎冷笑一声,两道尖牙瞬时刺入鳄鱼首领的头部,昏厥不醒的鳄鱼首领仅仅发出一道微弱的呻吟便停止了呼吸。

巨虎杀死鳄鱼的首领后,一跃落在全身颤抖的鳄鱼们身前,对着它们发出另一阵凶戾无比的咆哮,身在最前的几十只鳄鱼瞬间就被吓晕过去,其它的鳄鱼们立时后退几步,紧闭着眼睛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全身的力气仿佛被这声咆哮冲尽了。

眼见身前的这群鳄鱼们再也不敢反抗,巨虎冷笑着从它们身边走过,来到河边低头饮下几口清水后,转过身来对着颤抖不已的鳄鱼们说道:“如果这次你们不能给我满意的结果,以后你们就在水里一直呆着吧,因为每一块土地都会变成你们的葬身之所,听明白了吗?”

“好...好的,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鳄鱼首领生前的大儿子—温德里奇瑟瑟发抖地回道。

“很好,那你们去吧!”,巨虎听此满意地点了点头,话落,担惊受怕的鳄鱼们纷纷抬起头来望向鳄鱼首领的大儿子,随着温德里奇喊出一声“出发!”,一直担惊受怕的鳄鱼们赶紧从地上立起,逃命似地奔入水中,潜入里面消隐无踪。

刚刚成为首领的温德里奇正要下水,立在它身边的巨虎突然命令道:“等一下”。

温德里奇听此赶紧俯首在地,小心翼翼地回道:“请吩咐!”。

“你也知道,德里息大沼泽过几天应该就全干了。”巨虎朝温德里奇投去一道残忍无比的冷笑。

寒光从眼中一闪而过,温德里奇赶紧按捺住心底的愤怒与不甘,最后颤抖不已地朝巨虎回道:“请您放心,食物很快就会送到!”。

“那行,你赶快去吧,万一耽误了时间,我的那些手下们又要空着肚子去你们那里找吃的了。”巨虎向着头不敢抬的温德里奇露出两道尖牙。

浑身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时,感觉就要同它父亲那样失去理智的温德里奇强压住心底的怒火,俯首应了一声“是!”,转身跃入水中,朝它的麾下快速接近。

温德里奇下水没多久,巨虎回头扫了一眼饥肠辘辘的部属们,冷笑着走到被其杀死的鳄鱼首领前,挥爪在尸体上划下几道口子,张口从里咬下一大块肉吞入腹中,而后自顾自地走入深林。巨虎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密林里,随它而来的十几只老虎率先扑向鳄鱼首领的尸体,一顿饱食之后,饥饿难耐的白狼与棕熊小心翼翼地走到尸体旁,细细地嚼食老虎们所剩下的残羹冷饭。

中午时分,青翠的草原大地上,挂在正空的炎日继续给生活在这里的生灵们带来更多的燥热,于是越来越多的生灵们走向河中。然而,就在生灵们在水中玩耍嬉戏时,一道道嗜血的黑影在下游全力地摆动着尾巴,朝它们那里越来越近。

炽热的阳光下,罗切加多河的表面散发着炫丽的光泽,从高空望去,犹如一条色彩斑斓的华衣。然而,如此美丽的图景下,隐藏在水底的危机将更加难以捉摸。渐渐的,最下方的几头斑马很不幸地成为第一批遇难者,随着几张巨口猛然朝它们张开,惊骇无比的它们都来不及反应,伴随着钻心刺骨的剧痛,紧紧咬住它们的黑影全力地摆动着长尾,毫无反抗的这几只斑马很快便被拖入水底。随后,在斑马们消失的地方,刺目的鲜红在水里快速蔓延,尖长的巨口不时露出水面,待周围的殷红流尽之时,静静流动的水面重归平静。

不知不觉的,潜藏在水底的黑影无声无息地游到拥挤着许多草原生灵的河段。此时,河水两边的空隙已经比较狭窄,悄悄游动的它们终于停止向前,几百道黑影在水底缓缓聚集,当它们行成一条细长的黑线时,布满尖牙的巨口猛然冲向正玩得兴起的草原生灵们,地狱般的图景自此拉开了帷幕。

随着恶鬼们的巨口一次次张开,脆弱的挣扎与惨叫开始在河水中不绝于耳,有些被它们咬住时,来不及发出呼救便被拖入水底,而那些幸免遇难的,亲眼目睹着自己的玩伴被咬住时投向自己的悲凉目光,巨大的阴影将在它们的心底弥留一生。

猩红阵阵的河水中,随着惊呼不断响起,那些徘徊在浅水的生灵们惶恐不已地游至岸边,瑟瑟发抖地注视着水中的悲惨景象,片刻过后,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所熟悉、所尊敬、所珍视的身影声息全无地漂在水面上,顺着河水朝下方流去。

经久不停的痛哭声中,危机四伏的水面虽然平静下来,而那些刚刚遭受一番惊吓与危险的各种生灵们却不愿就此离去,难以置信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水面。对于生活在这里一千多年的它们,每日都会在此饮水或嬉戏,从未遇到过今天所经历的场景。在它们失神之际,几头交谈甚欢的水牛从远方交谈甚欢地走来,好奇地在它们身上看了两眼,若无其事地向河边走去。

“别去,危险!”,一只率先回过神来的羚羊朝下方惊慌无比地喊道,离河水只剩下几步之远的水牛们听此朝后一退,转过头疑惑不解地望着刚刚对它们大声喝止的羚羊。此时,弥留在这里的其它生灵们终于回过神来,仓皇后退几步小心翼翼地望着水面,对着大难即将临头的水牛们大声规劝。然而,听到它们的呼唤,一脸茫然的水牛们只是好奇地看了它们两眼,回头看了看一片平静的水面,正要开口询问,几张血盆大口猛然从水中扑出,在水牛们惊骇之时,紧紧将它们咬住,随后数不清的黑影从水里一一浮出水面,游至水牛们的身边后,残忍无比地进行难以直视的血肉盛宴。

立在高处的善良生灵们见此正想着如何搭救,然而,那些没有争到足够食物的鳄鱼们突然转过身子,朝上方饥饿难耐地望了两眼,流了流口水猛然朝上方冲去,惊得草原上的生灵们立时六神无主,慌不择路地急忙奔逃,在一片安静的土地上立时掀起可怕的混乱。

遍及各处的惊叫声中,许多身材矮小的生灵在逃亡过程中被身边的同类或好友撞倒,刚挨到地面就被身后的各种生灵一阵踩踏。最后,气息全无的死者变成了那些恶鬼随手可得的美餐,而那些还留有微弱气息的不幸者们,虽然觉得生机渺茫,但是为了远离那些相貌丑陋、可怕至极的恶鬼,拼尽全力地向早已逃远的同伴或好友呼救,然而,当张着巨口的恶鬼出现在它们身后时,随着几道血雨溅至半空,从它们口中传出的悲鸣立时告终。

离此相对较远的另一边,几只麋鹿从地上啃起一丛青草,嚼了嚼后正要闲谈,洪亮的奔腾之时突然从它们身后传来,惊得它们立时躲到草丛中,小心翼翼地朝远处张望,随着无数头羚羊、角马、疣猪、水牛、野兔等生灵从它们眼前亡命般地奔过,还没吞下的事物从惊呆的口中无声滑落。许久之后,随着亡命奔逃的身影从它们眼前完全消失,另一阵熟悉的奔跑声响传至它们的耳边,老族长的得力部下—洛里从远处呼喊着来到它们身边,晃了晃脖子说道:“快随我来,老族长有事情要宣布!”

刚刚见识过一番奇怪场景的麋鹿们互相看了看,对着赶来的同伴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问道:“亲爱的洛里,能不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洛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老族长让我来的时候神情有些怪异,感觉今天要出什么大事,别问了,你们先跟我过去就是了。”

“那行,我们走吧!”话落,几只麋鹿在空旷的草原上快速飞奔。

没过多久,当这几头糜鹿出现在埃尔克族长指定的地方时,近千只麋鹿早已聚集到那里,见到它们到来随意地瞟了两眼,而后继续之前的讨论,疑惑不解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它们的首领埃尔克身上。

眼见最后几名族鹿到达,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族长望了望远处的森林,深吸了口气清鸣一声打断了身下的各种议论,而后开口道:“好了,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我在这里郑重宣布一件事情,明天早晨,你们随我一起离开这里,我的好友卡沃尔族长,愿意分给我们一块水草丰实的土地,以后,我们就在那里生活!”

草丘下立时响起一阵惊呼,各种不解的声响一一朝着埃尔克耳边传去。吵杂的喧闹声中,一头年岁较大的麋鹿抬头向草丘上的首领大声询问道:“族长,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去其它的地方?”。他的话刚问完,同样疑惑不解的其它麋鹿立时朝着上方的首领询问道:“是啊,老族长,为什么?”。甚至有些胆子较大的麋鹿直接说道:“如果没有合理的原因,我们不去!”

“安静!”,台上响起一道威严无比的清鸣,使得那些大声反驳的麋鹿们逐渐安静下来,此时,以前总是和颜善目的老族长此时犹如变了张面孔,冷漠且威严的目光扫了扫身下,那些心中不服的麋鹿们一见到此,立时便闭下了嘴。

望着身下的晚辈们,老族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道:“明天这个时候,谁如果敢迟到,我会以族长的名义将它永远剔除出族群,好了,你们现在都回去准备吧!”话落掉转过身,不顾身后传来的各种小声异议,目光黯淡地朝住处走去,走到半路时突然停下脚步,无限担忧地望了望远处的罗蒂斯森林,眼角不由自主地开始模糊。

老族长走后,鹿群里再次吵闹起来,各种深深的不解与愤懑接二连三地诉说出来。然而,就在此时,离它们不远的罗蒂斯森林中,几只秃鹫稳稳地立在树木的最高处,残忍的目光贪婪地紧盯着这群麋鹿们,在它们解散之后互相言语几句,冷笑着飞上半空,朝着一片黑暗的森林深处迅疾飞去。

夜晚时分,当皎洁的明月挂在高高的正空时,他那银白的光华犹如一缕圣洁的外衣,轻轻地披在青翠的土地上。而微风与流水奏出的安宁曲,催促着那些精力充沛的各种生灵尽快入眠。

随着一道嗜血的震耳厉吼从森林里传出,异动在黑暗的森林中越来越响,数不清的树木开始诡异地颤动摇曳,闻之欲呕的腥风从里莫名刮起,朝着一片宁静的草原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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