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普朗克回到贝尔街的家里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九点了,想到乔纳森和琨德这时都应该已经出门了,普朗克内心松了口气,便光明正大地打开了房门。
正在厨房收拾东西的乔纳森,听到客厅门锁的响动,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盆,走了出来。
当普朗克打开门,看到了呆站在客厅中,神情略显疲惫的乔纳森时,手中的钥匙有些惊慌地“叮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目光相碰,紧张尴尬的氛围淋漓尽致地挥洒在普朗克周围。
短暂的沉默过后,乔纳森率先打开了话匣。
“回来了?”
听这语气,普朗克稍微安心了些,立刻装作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愧疚地低下了头,在他认知里认错是平息问题最快的方法。
可是令他惊讶的是,接下来迎接他的并不是铺天盖地的责备,而是乔纳森一个大大的拥抱。
感受着对方胸膛传来的温热,一淌暖流在普朗克心间悄然划过,他知道自己这位哥哥昨天晚上并没有休息好。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昨天晚上我和琨德还去学校找你!可是你不在那里,然后我们还打电话给弗瑞德,还有……”乔纳森越说越激动。
普朗克打断了他,安慰地说道:“哥,我知道错了,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乔纳森的神情微滞,低头看了一眼普朗克满是灰尘的上衣,裤子大腿的两侧似乎被锋利的器物撕开了两道口子,里面血肉模糊。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保持柔和地问道:“饿了吧,我给你留了些吃的。”说完便转身朝厨房走去。
饭桌上的普朗克小心翼翼地往嘴里面趴着饭,不时地偷偷瞄向坐在身旁的乔纳森。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乔纳森并没有严厉地质问他昨晚到底去干嘛了,只是平静地盯着自己,让他有些浑身不自在。
在乔纳森炽热目光的注视下,普朗克终于忍受不住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瓢羹,抬头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昨天干嘛去了。”
乔纳森右手抵着下巴,镜片下的双眸疲惫地眨了眨,语气平静地说道:“我问了,你就会说实话吗?”
普朗克沉默不语,内心却慌乱地将刚才编制好的谎言全部打乱。
“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去干涉,只希望你能做到一点,那就是每天平平安安地出现在我面前,明白吗?”
普朗克眼眶突然有些湿润,郑重地点了点头。
“琨德呢?”
“昨晚跟我找了你一晚上,早上他就跟着教会的航船出发了,可能要过几个天你才能见到他了。”
“哦,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乔纳森鼻腔发出一声叹息,随即说道:“对了,那台老式收音机又坏了,今天你到老吊钟俱乐部去修一下,我赶去上班了,你在家里安稳点。”
“知道了,你放心吧。”
“还有,赶紧去洗个澡,把身上的衣服换掉,臭死了,把你房间收拾一下,回来要是还这么乱,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普朗克内心松了口气,表面上却装作无奈的样子,耸了耸肩,嘴里还调侃着说道:“还真是啰嗦。”
洗完澡的普朗克走到楼下门口的收信箱,里面有一封黑色的匿名包裹,回到房间后,普朗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包裹,里面是一盒黑色的磁带。
普朗克将其放入了收音机中,短暂的沉寂过后,是沉闷的噪音,紧接着一段语气有些激烈的对话便缓缓传出。
……
“妈妈!”
“我已经派埃尔维斯先生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妈妈,为什么?”
“你不应该将珍贵的手镯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
“我们不应该将矛头对向罗斯查尔德家族吗?是他们对我出的手!”
“不,孩子,没准是有人演出了一场好戏,做给你看的。”
“妈妈,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你不必了解的太清楚,我帮你向学校请了长假,你就在家里安稳地待上几天吧。”
“可是妈妈,告诉我,我上次看到欧亨利先生气愤地从我们家走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玛雅帮我看住她,不要让她出去!”
“是,夫人。”
……
听完了这段录音,普朗克有些愁眉不展地靠在椅子上,从对话中他得知罗斯查尔德家族跟奇克曼家族之前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赫莉的母亲明显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
而且他的这次冲动,似乎让奇克曼家族的矛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普朗克不知道这是赫莉母亲打的障眼法,还是真的要针对自己,只是他突然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普朗克起身来到了外面的公共电话亭,电话那头很快便传来了霍凡森不耐烦的声音。
“喂?”
“是我。”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随即便听到了霍凡森破口大骂的声音,“你这家伙又找我干什么?我刚刚被我父亲责骂了一顿。”
“明天早上七点,莱昂图书馆二楼,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七点?喂,我可起不来啊!”
霍凡森还想再抱怨几句,可电话那头的普朗克已经无情地挂断。
身旁的老管家看着自家小少爷愤懑的样子,连忙问道:“霍凡森少爷,怎么了?”
“没事,听到了一个混蛋的声音。”
在普朗克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后,他便带着那个破旧的收音机朝老吊钟俱乐部走去。
这个俱乐部是普朗克唯一的社交活动,还是乔纳森为了提高他的社交能力,专门为他报名的。
毕竟以前的普朗克是个整日呆在房间里只会读书学习的书呆子,根本不懂得如何与人社交,不幸的是还招惹到了霍凡森,因此在学校普朗克向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唯一的朋友也只有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弗瑞德,不过因为专业的问题,他们俩也很少碰面。
乘坐着机械列车,来到波斯尔路,缓步走进镶嵌着水晶玻璃的旋转门,普朗克进入到了一家售卖机械零件的商店内。
这里就是老吊钟俱乐部的前厅,里面有出售各式各样的机械零件,而进入前厅两旁的侧门后,便是俱乐部的正厅,那里面有着丰富饮品和点心,也是俱乐部成员经常聚集,活动的地方。
据说老吊钟俱乐部创始人卡奇尔先生就是靠一盏老吊钟白手起家,越做越大,才创办了如今规模庞大的多索伦商行,因此他将自己的俱乐部也命名为老吊钟俱乐部。
普朗克将那台破旧的收音机放在前面柜台的修理处,向那里的工作人员说明了收音机的问题,并且支付了之前拖欠的会员费。
然后拿着一张零件的清单表来到了售卖零件的地方,将单子递给了负责这块的工作人员后,便耐心地等在原地。
至于为什么要购买大量的零件,那是因为普朗克在学校那次打电话给楼兰时,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之中居然没有移动通讯。
而信件,固定电话和密蝶要么太过笨重,要么传输太慢,跟自己原先世界的手机根本无法比较。
所以普朗克突发奇想,他想要靠着自己前世所学的科学知识,制作一台简易的移动电话。
有了移动电话,可以方便自己联络,而且这还是一个不可多得,发家致富的巨大商机。
这时一位身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侍者恭敬地询问了他的名字,这是俱乐部的签到活动,如果一个月都没有进行签到的话,将会被认为自动退部。
普朗克刚签完自己的大名,身后一道豪迈粗犷的声音突然传来,“普朗克,你小子居然来了!”
“克拉德先生!”普朗克转头认出了眼前的男子,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这个克拉德先生是一名机械工厂的老板,对自己很不错,以前经常在俱乐部里处处照料着他,让他结交了一些不错的朋友。
“前些日子怎么不见你来啊。”
普朗克解释道:“学校的课业有些繁忙,抱歉了。”
“对了,这个月底周五有个古堡探险活动,你要不要参加?”
“古堡探险?我还是算了吧。”
“你都好久没参加过活动了,而且黑德森伯爵的城堡,那可是上个世纪有名的城堡,你真的不去看看?”
普朗克正踌躇之时,突然旁边两个端着酒杯,面容略带讥讽之色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语气轻蔑地说道:“哟,这不是普朗克吗?”
“这两人是谁?”普朗克疑惑地对克拉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