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汉子带着灰衣人一路上到也顺利,途中遇到几拨当值的霸剑堂弟子,稍有阻滞的全死在了灰衣人的剑下,二人穿过几进厅堂再绕过一个花园就到了后堂。
黑衣汉子停下脚步指着正中一间屋子道:“今日堂主和几位好友就在《冲霄堂》饮酒,求阁下放过在下吧。”
灰衣人不在理他,独自一人执剑向《冲霄堂》走去。
《冲霄堂》大门紧掩,灰衣人一掌将门震开,一股狂风卷着黄沙灌进屋内。
大厅内共有五个人,酒桌旁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他们正在饮酒,坐在下首的两个人,一个黑矮精壮,满脸络腮胡子,腰上挂着一把鬼头大刀,另一个瘦而高,一身紧身劲装,身侧插着杆长枪。坐在正中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着锦衣,搂着一个粉裙少女,面色已有三分酒意,居中男子身后肃立着一位青衫男子,头戴儒冠,面容白净,唇角和颌下留着几绺淡须,目光荫翳,双臂抱剑。
屋内几人的目光一齐射向灰衣人,坐在下首的两个男人正欲起身发作,却被居中男人止住。
居中男人两只眸子透射着精光,紧紧盯着灰衣人手中的剑。
灰衣人刀子似的眼睛掠扫了一遍厅内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居中锦衣男人身旁的女子身上,那是个艳若桃花的女子,但灰衣人却只看到了搂在女人纤腰上的那只手,那只手干净而修长,虎口有层老茧,指甲剪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这绝对是一把握剑的手,一只可怕的手。
灰衣人盯着居中男人冷冷问道:“阁下是江湖人称一剑断阴阳,无常剑,段寒霜?”
锦衣男子大声应道:“本堂主正是。听闻中原武林传说‘骷髅叫,阎罗到。’阁下可是魔教第一剑,幽灵白骨剑。”
“今天风沙很大。”灰衣人答非所问的道。
“噢,不错,的确比往常大些。”段寒霜附和道。
“如果你现在沐浴更衣,我会在这里等你。”灰衣人道。
“我为什么要现在沐浴更衣?”段寒霜不解地问。
“因为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一个人要上路的时候最好把身子洗干净一些。”
“咯咯咯……好一句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段寒霜阴笑道。
“拨剑吧。”灰衣人冷冷地道。
段寒霜蔑视着灰衣人道:“你可认识我身边的几位朋友?
“我是来索命的,不是来交朋友。”灰衣人道。
“你不妨听我给你引荐一下,稍后也好死个明白,我左边这位使刀的朋友,就是江湖人称断魂刀的胡彪,一把鬼头刀重四十五斤,天生神力,有开山裂石之功,西北一带鲜有敌手。我右边使枪的英雄,江湖人称夺命枪岳胜,自创夺命三十二式枪法,曾令天下闻名的杨家枪法也甘败于其下。还有我身后这位风先生,就是剑神欧阳栖心座下二弟子,风先生虽淡泊名利,但他的剑绝对能进天下名剑谱前十名。”段寒霜缓缓介绍道。
“你的确是一个谨慎而善于把握机会的人。不过你最好现在交办后事。”灰衣人不屑地道。说完这话,灰衣人手按剑柄,充耳不闻,双眼微闭,只见其袖袍之内气流涌动,竟在调息真气。
段寒霜脸变得更加阴沉,他是一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事。他只所有说这么多话只不过是一种心理战,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败之千里,如果自己气势上胜敌一筹,胜算就又多了几份。
谁知灰衣人竟一眼看出了他的用意,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啊。
段寒霜不在说话,向身旁二人使个眼色。“纳命来。”断魂刀胡彪一声怒喝,鬼头刀泰山压顶呼啸着凌空劈下,夺命枪岳胜一招毒蛇出洞去势如矢,直取小腹。
段寒霜推开身旁的女人,搂在女人腰肢上的手紧紧握住了无常剑,他的另一只手端起酒杯浅偿慢饮。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灰衣人的一举一动,他想以逸待劳,又好乘机窥探出灰衣人剑法的破绽。
灰衣人挥剑迎上,只见那刀,势若排山倒海,只见那枪,密如急风骤雨,灰衣人的剑一会幻化成滴水不漏的剑幕,一会骄若游龙,穿插在刀林枪雨之中,只听叮叮当当兵刃相交之声不绝,不觉间三人已折了五十余招,灰衣人剑法虽然精绝,但断魂刀胡彪和夺命枪岳胜竟配合的天衣无缝,二人一刚一柔,一短一长,虽在攻击速度上稍逊灰衣人,一时也不致落败。
又战了数十招,只见岳胜一招直捣黄龙猛向灰衣人咽喉扎去,胡彪紧跟着一招老树盘根,腑身直斩灰衣人双腿,灰衣人身形鹊起,左手抓住枪杆,身子借力倒转,自上而下一剑,那一剑竟似晴天霹雳刺穿胡彪天灵盖,胡彪一声惨叫当下毙命。
岳胜大惊,急抽枪相救已是不及,灰衣人的剑如形随形,自上而下反撩削来,岳胜眼看已避无可避,心一横抛了枪杆,一招擒拿手欲锁灰衣人脉门。就在此时段寒霜忽然一跃而起,手中的无常剑如离弦之剑飞刺灰衣人眉心,段寒霜不愧江湖人称“出招见生死,一剑断阴阳,”他这一招“暗送秋波”使得又快又狠,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若是岳胜侥幸拿住了灰衣人脉门,他这一剑必能刺死灰衣人,既使岳胜拿不住灰衣人脉门,他这一剑也能逼灰衣人撤招自救,自己就能救岳胜于鬼门关前。
说时迟,那时快,忽听两声惨叫,岳胜已被灰衣人自上而下削作两半,而段寒霜忽从半空跌倒在地,一柄剑自他后背贯穿前胸。
剑之风冷冷地站在段寒霜身后,他手中剑正在滴血,原来当段寒霜飞身跃起的同时,他身后的剑之风也跟着出剑,不过他的剑不是刺向灰衣人而是刺向了段寒霜,可叹段寒霜竟毫不防备,不明不白地成了剑下亡魂。
这突然的变故让灰衣人吃了一惊。他望了一眼跌在面前的无常剑段寒霜,抬起头将目光聚在剑之风的脸上。
“阁下究竟是谁?”灰衣人疑惑地问道。
“解剑山庄,剑之风。”剑之风答道。
“解剑山庄,剑神欧阳栖心的四大弟子,灵、风、雅、骨。以阁下剑术之高又怎会背后偷袭,行如此苟且之事?”灰衣人疑道。
“江湖恩怨自有江湖恩怨解决的规矩,对这些江湖败类又何需讲什么仁义道德。”剑之风说道。
“江湖传闻,一年前解剑山庄联合七大剑派共派出十名高手欲取段寒霜项上人头,是你将消息透露出去,并献计让段寒霜在玉门关外设伏,一举歼灭了其中八人,另两名漏网的解剑山庄弟子,你亲自带人追杀,用二人的项上人头做投名状入了霸剑堂。终使多疑如狐的段寒霜对你也信任有加,今天你为什么又要刺杀他?”灰衣人质问道。
“因为这是我的使命,当初我若不忍辱负重那样做,结果只有一个,刺杀行动必输无疑,行刺若是失败,我们的命运也只有一种,那就是死。既然注定要死,为什么不死的有意义一点。”剑之风悲然道。
“我不明白,解剑山庄联合七大剑派既然谋划了屠魔行动,又怎会毫无胜算。”灰衣人道。
“解剑山庄和七大剑派近二十年来一直都为天一第一剑之名而明争暗斗,貌合神离,各派为了保存实力,又怎会轻易将本派中的精英高手涉险。所选剑客都只不过是本派的二、三流弟子,我带着这些弟子若与霸剑堂硬拼,无易与羊入虎口,万不得已我只有出此下策。”剑之风叹道。
“既然你早已取得了剑无常的信任为何又迟迟没有下手,难道是没有机会?”灰衣人问。
“当然不是,这一年之中我至少有八次至剑无常于死地的机会,八次机会虽不算很多,可剑无常也并非有八个脑袋,所以我如果想杀他,他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剑之风道。
“噢!既然你能杀他八次,却一直留他活到今天,想来必定有一个更好的,不杀他的理由。”灰衣人好奇道。
“不错,不杀他是因为我们的计划有了变动。”剑之风道。
“什么变动?”灰衣人追问。
“因为入了霸剑堂我才发现,段寒霜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更加可怕、更加强大的神秘组织“银月天堂”,霸剑堂只不过是他旗下在西北设立的一个小堂口,这个神秘组织弟子众多,势力范围遍布西北五省,对中原武林虎视眈眈,居心叵测,我迟迟不动手,就是想打探出这个神秘组织的幕后主谋和真正用意,以便知己知彼,除魔卫道。”剑之风侃侃谈道。
“阁下不愧是名门正派,大公无私,时时为武林安危着想,在下道是看走眼了。”灰衣人道。
“其是在下不杀段寒霜,还多多少因为一点私心,我江南解剑山庄这些年一直想在西北设立舵口,我若是能将西北霸剑堂纳入解剑山庄的麾下,那对南北武林一统该是多大的功德啊!我不杀他,是因为我在霸剑堂的资历尚浅,若段寒霜死了,我还不能地取而代之。”剑之风扼腕叹道。
“噢!原来如此。阁下真是用心良苦!”灰衣人亦长叹道。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我见阁下剑法精绝,倒是很想和阁下交个朋友。”剑之风抱拳行礼道。
“你可认得我手中的剑?”灰衣人道。
“幽灵白骨剑。”剑之风道。
“不错,幽灵白骨剑乃是当年魔教第一剑,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既是解剑山庄弟子,又且敢和我做朋友,不怕天下英雄兴师问罪?”灰衣人道。
“阁下多虑了,常言道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没有永远的敌人,以阁下今日刺杀段寒霜之义举,再以我解剑山庄之推荐,天下英雄又且会记较阁下出处。”剑之风道。
“多谢阁下的美意,在下不过是一名浪迹江湖的刺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恕在下高攀不起。”灰衣人说着上前,一剑斩下段寒霜的人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将脑袋扔了进去,提着布袋转身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