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老儿看那石龟背上的神魔屠距岸边也不过两丈余远,便哈哈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待我去取来。”
白一生急阻道:“火老儿莫急,你听。”
火老儿听白老儿如此一说才发现,众人全都肃穆凝神,屏息竖耳静听,他心中诧异便侧耳细听。
此时琴声已止,湖中的神魔屠微微颤动,剑身隐约有声音传来,初闻似刀剑磨砺之声,稍后又仿佛剑气嘶嘶,生死对决,再后来,金铁交鸣,万马奔腾,杀声震天,只见湖水如沸,众人手中的佩剑也跟着那音律剧烈震动,众人只觉如雷贯耳,体内血气翻涌,难受至极。
“不好,快快捂住耳朵,莫要听了,这是音波功。”清风道长急喊道。他的喊声未落,点苍掌门楚万山忽然狂啸一声,抽剑乱砍,火老儿亦觉喉头发甜,一口鲜血喷出。
燕江城紧急出手制住了楚万山,白一生也扶住了火老儿,众人连忙用棉花塞住了二人耳朵。
清风道长和无垢道长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燕江城一见也跟着二人大笑起来,三人的笑声,在天坑中回荡,真气充盈,久久不绝,盖过了神魔屠的剑鸣之音。慢慢地湖水重又恢复了平静,神魔屠不响了,笑声也消逝了,天坑中死一般的寂静。
峨眉的普慧师太,南海掌门蓬莱子,崆峒掌门啸秋寒和秦刚恢复了状态,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他们知道,若不是清风道长,无垢道长和燕江城用真气发出笑声挡住了音波功,众人的五脏六腑早被震坏了。
这剑灵隔空用真气催动神魔屠发出音波功,而且这音波足以和清风道长,无垢道及燕江城三人的合力抗衡,剑灵功力实在是匪夷所思。
对岸涯上的水帘哗哗地落下,琴声又轻轻的弹起,人还是坐在雨帘后,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这雨帘后的抚琴之人必定是剑之灵,大家今日若想活着离开剑冢只有合力除了此人。”清风道长涤尘剑指着雨帘后的人影道。
“盟主说的没错,我们愿以盟主马首是瞻。”众人齐声道。
清风道长喊声“起。”身形一躬弹出,像离弦之箭飞向湖对岸,众人紧随其后,各展身法向对岸跃去。
就在众人刚跃至湖心的时候,忽听轰然一声,那帘下落的飞瀑被一股真气击出,立时化成无数柄利剑飞射而来,众人忙挥剑急挡,只听叮叮当当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楚万山,蓬莱子,啸秋寒分别被水剑击中要害,当下跌落湖中,阴阳二老,秦刚虽然挡住了水剑,但身形受此一阻,空中又无处借力,扑嗵扑嗵地也掉入湖中,只有清风道长,燕江城,普慧师太,无垢道长四人冲过了雨剑落在了湖对岸。
四人只见眼前有一片柳林,柳林内有数眼温泉沽沽地冒着热气,外面冰天雪地,此处却是温暖如春。柳林中一株合抱粗的垂柳下有一琴案,琴案前端坐着一个白纱罩面的白裙女子,那女子对跃上岸的清风道长等四人置若罔闻,依然十指轻抚,拨弄着琴弦。
清风道长的涤尘剑指着白衣女子问道:“姑娘可是剑之灵柳丝丝?”
白裙姑娘抬眼望着四人清呤道:“飞瀑如玉,杨柳依依,暖风如沐,茗香沁脾。难得俗名还有人记起,如此胜景诸位何不静下心来听我弹奏一曲!”
清风道长施了一礼道:“我等此次前来是迎取剑道圣物《解剑心诀》和神魔屠的。还请柳姑娘行个方便。”
柳丝丝停止抚琴起身叹道:“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解剑心诀》和神魔屠若是出了这剑冢,还不知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诸位请回吧。”
峨眉普慧师太听柳丝丝如此婉拒,当下面色一沉道:“就让贫尼来领教一下剑之灵的高招吧。”
慧普话音未落手中的破阵剑已出手,这峨眉剑法乃当年郭襄女侠所创,源自前朝绝学九阴真经,历经数代发展,传自慧普手里已是出神入化,居名剑谱排名第五位。
只见慧普手中的破阵剑弧形刺出,中途突挽出五朵剑花,分刺柳丝丝眉、眼、喉、心五处要害,这一招虚中带实,实中带虚,可谓防不胜防。
清风道长,无垢道长和燕江城都是剑术顶尖高手,看到慧普的这招梅开五朵也不禁暗自称赞。
柳丝丝嘴角浮起一撇轻笑,信手捻来一片柳叶弹出,那柳叶竟如飞矢,不偏不倚正打在剑尖上,那五朵剑花顿时被打散了。
慧普师太一惊,清风道长、无垢道长和燕江城也看得骇然。要知道慧普这五朵剑花其实是四虚一实,而柳丝丝却轻易看穿,更可怕地是她用一片柳叶就破了这招,柳叶柔软轻飘,慧普的破阵剑锋利之极,柳叶击散了破阵剑之后竟完好无缺,这份内力更是难以置信。
慧普临危不乱,弹足跃起,人在空中剑招突变,一柄破阵剑舞出漫天寒星暴雨般扑向柳丝丝。这招天花乱坠已是峨眉剑术的精髓,慧普自知功力不及柳丝丝,所以第二招就使出了平日所学,在无半点保留。
柳丝丝身形一转已折了根柳枝在手,只见她足尖点地,身子滴溜溜一转,那根柳枝旋转中刺了出去。她这一刺犹如见缝插针,卸开了破阵剑所有的力道,正好刺中了这招天花乱坠的破绽。眼看慧普师太就要伤在柳丝丝的柳枝之下,清风道长急喝一声:“大家齐上。”
剑随声至,清风的涤尘剑已出手,听到清风道长呼喊,无垢道长的游龙剑,燕江城的幽灵白骨剑紧随其后。分上中下三路,从不同的方位各取柳丝丝要害。
柳丝丝娇笑一声,收招防守,身形如诡魅般游走在四把宝剑编织的剑网之中,清风道长,无垢道长,慧普师太,燕江城四人都是当今世上顶尖高手,四人联手自然威力非凡,只见游龙、涤尘、破阵、幽灵白骨四把宝剑攻守默契,互相配合,柳丝丝一根柳枝虽然招法精奇,却被四柄宝剑越斩越短,随着柳丝丝手中柳枝变短,她的防御空间也越来越小,照此下去,在有百十招她所有空间将被封死。
就在清风道长四人以为稳操胜卷之际,柳丝手中的柳枝突然断成四截,这四截柳枝化成四式分刺四人,每式又恰到好处地击中了四人的破绽。四人立时齐收式变招,这进攻地剑阵一缓,柳丝丝身形如鹤般冲天而起,冲破飞瀑向湖心跃去。
清风道长,无垢道长,慧普师太,燕江城四人如影随形亦紧跟着追出。
却说洗剑池中,阴阳二老和秦刚救起受伤落水的楚万山,蓬莱子,啸秋寒正往岸上游。只见柳丝丝似凌波仙子般飞过来,对直落在了石龟上,她的脚在龟背上一跺,神魔屠弹出,柳丝丝紧紧握住了剑柄。
还未等清风道长,无垢道长,慧普师太,燕江城身形落下,柳丝丝已挥剑迎上,她手中神魔屠一招四式分刺四人。
刚才在岸上,柳丝丝只是见招拆招,从未主动出手,四人只道她不过是对各派的剑法破绽了如指掌,此时看见她一出招,当下无不大惊。
清风道长,无垢道长,慧普师太乃剑术宗师,三人深知天下剑术虽浩如星海,千变万化,但基本剑势:无非刺、削、撩、砍、粘、缠、旋、绕。剑术极致境界,亦是人生阅历和经验的积淀,真正参悟之后就会剑人合一,化有为无。
眼前只见柳丝丝手中的神魔屠似有还无,那剑招竟如长风浩气般无处不在,无空不入。三人唯有使出浑身解数,拼死一搏。
再说燕江城眼中的神魔屠。他向来对剑术的追求就是更快,更准、更狠,对年轻人来说,快是一种最直截最有效的途径。因为年轻人的身体爆发力和各种机能最易短时间内达到颠峰,他也对他的速度很自信,可是面对柳丝丝刺来的这一剑,他剑一出手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金铁交鸣,剑气嘶嘶,慧普师太被神魔屠刺穿了左肋,无垢道长被削去了右臂,清风道长被斩伤了小腹,而那原本就要洞穿燕江城心口的一剑却戛然收招。燕江城剑已出手,他拼命的一剑也是刺向柳丝丝心口的,原本以为自己是绝对没有机会的,此刻惊疑间他的幽灵白骨剑已贯穿了柳丝丝的身体。
鲜血飞溅,五人如石般落入湖中。燕江城抱起柳丝丝急问道:“你为什么要收招。你为什么要放过我?”
柳丝丝躺在燕江城的怀中气若游丝,她手中的神魔屠脱手飞出,她指着燕江城的胸前道:“笑儿,你是笑儿。”
燕江城低头一看,他胸前的衣衫已被剑锋划破,胸前那块红色的龙形胎记显露出来,他见柳丝丝凝神指着自己胸前方才明白,柳丝丝突然收招竟是因为这块胎记。
“谁是笑儿?你究竟是谁?”燕江城急问道。
柳丝丝嘴角嗫嚅着却未能发出声来,她的眸子也渐渐失去光华。
“你究竟是谁!”燕江城叫喊着揭开了罩在柳丝丝脸上的面纱。他一下子呆住了,面巾下那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两鬓染雪,眉目间和他非常相似,儿时的记忆中,这张面容曾令他日思夜想,那是一个孤儿对母亲的幻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究竟是谁?”燕江城抱着柳丝丝站在湖中狂呼道。此刻他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惊疑,错乱,悔恨……
清风道长悄悄从湖中捞起了神魔屠,阴阳二老跳下湖中救起了无垢道长和慧普师太,秦刚游到燕江城的旁边,看见他怀中的柳丝丝也不禁惊呼道:“怎么这么像你?难道是……?”
秦刚看燕江城悲伤欲绝,后半句“难道是你的母亲”没敢问出口。
“是我杀了她,是我杀了她。”燕江城双目呆滞,喃喃自语。
“燕兄弟,临阵对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也不必太自责了。既然人已经死了,我看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秦刚一边劝说一边托着二人向岸上游去。
燕江城和秦刚抬着柳丝丝的尸体上了岸,燕江城就在柳丝丝抚琴的柳树下用剑刨了一个坑,秦刚帮着把柳丝丝葬下。
再说清风道长和众人在岸上包扎了伤口,看着柳丝丝已死,燕江城失魂落魄,众人急着寻找《解剑心诀》,也都不在管他,大家把洗剑池翻了个遍也未找到《解剑心诀》,却意外发现了一条下山的秘道,清风道长于是拿了神魔屠,带着无垢等人悄悄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