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镇。
一副商人打扮的红穆往城门口的卫兵手里塞了两枚蓝边铜心,一面花朵一面天平的硬币,在这即将宵禁的时候进了城。
河间镇,说是一个镇,但它实际上是一座城市,由于其处在整个多瑙的要道上且极为富饶,所以被设成了一个由执政官执政的城市,而非贵族领地。
其次,河间镇所辐射的范围内,包含了大半个黑森林外围村庄,这也导致红穆将这里选做了临时的聚集地,借此展开侦查以及追杀。
走进城中,红穆没有在大路上停留多久,打发走了自己用来伪装从而雇佣来的雇佣兵,并将马车拉入小巷,便重新伪装了一番熟练得绕着小巷躲避巡逻卫兵朝城中潜去。
他来到一个庄园前,听着庄园内嘈杂却愉悦的声音,轻松得翻墙而过,凭借矫健的身手多开了几个正插科打诨百无聊赖的巡逻,借助房屋外蔓延而上的藤蔓进入了一间房间。
“啊!”
房间内的大床上,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却半身赤裸的女性看到一席黑衣的红穆尖叫而起。
她的叫声同样惊起了床上的一个男性,他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匕首,翻身下床看向红穆。
“大......大人。”
他惊慌失措得起身,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所措得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红穆。
被黑布遮盖了大部分面容,只露出一双锐利眼眸的红穆没有能让那男性看出什么表情。
“闭嘴!”男人呵斥住了缩在被子中只露出半张脸的女人。
红穆缓缓走上前,轻声道:“其他人呢?”
“他们在......在楼下。”男人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双眼闪烁,根本不敢正眼看向红穆。
“去,把他们叫上来,有任务。”红穆仍是那么平静。
“是,谢谢大人。”男人连滚带爬得从地上捡起衣物随意套了一下便打开门夺路而逃。
红穆缓步走近床边,静静得站在那,看着床上的女人。
“这位大人,您好,我是这的夜莺,我叫香叶。”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强装镇定的女人,展露着僵硬的笑容,对红穆介绍道。
“恩,很好听的名字。”红穆温柔的声音传出。
“谢谢您的夸奖,大人要放松一下吗?”
“你......有听到什么吗?”
红穆盯着女人的眼睛,轻声细语着。
女人听到这话,身体一僵,哆嗦得抿上嘴,轻轻摆着头,双眼中涌出了泪花。
“谢谢。”红穆弯下身,伸手揽住了女人的头,抚摸着她的秀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银光乍现,一道红线闪过,红穆为女人盖上了被子。
被褥上的粉色花朵刺绣逐渐染红,展现出了妖艳的色彩。
房门被打开,几个身穿名贵服饰的男人低着头排成一排站在红穆面前。
他们注意到了床上的鲜红,这使得他们开始颤抖、畏惧。
“嘎,红穆我来啦。”被打开的窗户上,一只大乌鸦扇动着翅膀出现在那。
红穆没有理它,而是看向之前那个男人。
仍旧是衣衫不整的模样,以及颤栗的身体。
“你们在干什么?”红穆随手揪起被褥,开始擦拭手中的匕首。
“我们......我们,在,在收集情报。”
听到衣衫不整的花雀说的话,其余人纷纷开始附和。
“对,收集情报,大人。”
红穆听得从鼻子中急促的吐出了一股气,然后开始无声得笑了起来。
他拉下遮盖了大半张脸的黑布,坐在床边,翘起腿。
“花雀,自裁吧。”
花雀惊愕得抬起头看向红穆:“大...大人......”
“哦,看来他自己下不去手,你们帮帮他。”
红穆饶有兴趣得看着其余几人晃动了一下身体,偏着头齐刷刷得看着花雀。
“你们不能......”
噗呲!噗呲!噗呲!
浑身沾染着鲜血的几人恢复队形,将手中的匕首插在地上,单膝下跪面朝红穆。
“我们铭记花雀的绽放,我们会因他而更加鲜艳。”
“恩,我铭记着。”红穆起身将匕首插回腰间,看都未看绽放的花雀一眼。
“嘎,真是虚伪。”大乌鸦毫不避讳得说道。
其他人脸上面露尴尬,红穆却毫不在意道:“但他们需要这种仪式。”
“灾厄,那群猎犬找到人了吗?”
“嘎,没有,他们在那片空地徘徊了很久,然后就来河间镇了,不知道在干嘛。”
“没有找到源头?”
“嘎,不知道,我又不擅长这个,不过偶然听到他们说这火源素并非人为。”
“不是人为?你确定?”
“嘎,不确定,我担心被他们发现,所以离得很远,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看来不能指望他们了,一群废物,还自称源素守护者,呵。”
红穆转过身看向仍旧跪在那的几人:
“你们散开,沿着黑森林外围的村子找,有情况就呼叫灾厄。”
“是。”
看着他们离去,红穆扭头看向窗外呢喃道:“时间不多了......”
......
普利策村。
马厩。
躺在“床”上的罗兰,枕着自己的手,仰望马厩的天花板。
他突发奇想得想给天花板开个洞,以便自己能仰望星空。
不过他的身体克制住了这种想法,万一下雨的话,他就没地睡了。
虽是夜晚,但马厩里并不黑暗,因为他从老头那顺来了那盏煤油灯。
那煤油灯罗兰稍微研究了一下,发现烧的不是煤油,而是一块乳白色,不知名的动物脂肪。
脂肪上插着一个灯芯,奇怪的是,那脂肪在近距离的火焰下并未燃烧,而是分泌着油脂供应给灯芯,从而造成了长时间的照明。
值得一提的是,那脂肪在分泌油脂的时候会散发一种难闻的气味,让人恶心。
要不是那灯罩阻挡了气味的散播,罗兰说什么也不会把它顺过来。
罗兰躺在那已经翻来覆去了好久,就是睡不着。
这使得他格外想念自己的电脑,随便玩几下,天就亮了,人也困了,可以睡觉了。
在这异界,虽然有神奇的魔法,各种从未见过的超凡力量,但是夜间仍旧没什么娱乐项目,人们很早就会入睡,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
辗转反侧的罗兰决定起床,他要训练刀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傍晚老头跟他说的那些东西他也只听了个云里雾里,具体的还得自己理解,去翻书。
同样,他也得知了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其实并不隐秘,人人都可以学,只要能证明自己的价值,甚至可以免费学,得到魔法学院在资源上的倾斜。
普利策村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外面还有很广阔的天地在等着他去探索。
而他眼前的主要目标就是通过自学来获得力量,掌握魔法,干死那些可能存在的凶手。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接触到魔法,罗兰更加兴奋了。
他抽出刀,想了想又插了回去,提起有些令人恶心的煤油灯,跑出马厩。
躺在草垛上眯着眼睡觉的闪灵连忙晃了晃脑袋小跑着跟了出去,像个小跟屁虫。
罗兰在马厩外提着煤油灯在地上寻找,很快他发现了一根木头,有手臂那么粗,一米多长。
发现闪灵跟了出来,便让它用嘴咬着煤油灯的把,罗兰则活动了一下双臂,吃力得将那根木头拖回了马厩。
他紧接着在马厩中央的空地上用刀刨出了一个小坑。
也还算他的刀锋利、坚韧,不然照他这用法,不是断刃就是崩口。
照着坑与木棍比划了一下,发现大小适合,他又将坑刨得深了些。
憋着口气,费劲得将木棍插入坑洞,罗兰感觉有些发晕,不由得坐在了地上。
“我这是贫血了?也对,之前流了那么多血。”
罗兰在裤子上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开始给自己按摩,实际上就是做眼保健操。
他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反正感觉应该是有用,毕竟是按摩太阳穴嘛,能缓解头晕。
过了会,感觉好多了,认为是自己按摩得起作用,他还美滋滋得给自己点了个赞。
再次抽出刀,双手握紧刀柄,对着眼前的木桩比划了一下。
猛然抬手,从上至下,一刀劈去。
唰。
当啷。
一节木头掉在地上,切口平滑。
罗兰脸上一喜,然后就是尴尬。
“这刀太快了,这好像起不到训练的效果啊。
这木头也不够砍几刀的,这咋办......”
他垂下手,看了看木桩,又看了看刀。
“不过这么锋利也算好事,只要砍中,非死即伤。”
安慰了一下自己,罗兰再次开始训练,不过这一次他是砍空气。
每一次都使出全力挥砍,他想尝试这样是否能锻炼力量。
然而挥砍了十多次后,他的手臂就开始酸胀,紧接着微微疼痛。
直至三十多次后,他整个手臂开始发麻,甚至有点抬不起刀了,手指也感觉无力。
“呼,不行啊,刚开始拿着顺手,但一会就不行了。”
他已经猜到了自己明天两只手肯定要废了个大半,拿东西都估计拿不稳。
但他仍然在坚持,他想到了上学跑长跑时老师说的话:坚持才能突破极限。
嘴里不停得念叨着坚持,在挥砍了五十多次后,手臂颤抖,额角露出汗珠。
【休息一下】
“你滚开。”
听到了脑中的声音,罗兰执拗的选择反抗。
身体中那些积攒的压力使得他紧咬着牙关,继续挥砍。
“没有力量,你就是个废物,是个能随意被人捏死的虫子。”
他用这句话激着自己,因为他深切得知道,他不甘愿做一个“虫子”。
『获得了一些力量锻炼的技巧』
眼角处,古朴卷轴上闪过了这段话,让罗兰嘴角勾起,更加卖力。
就在罗兰感觉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持刀动作都变形时,手一松,刀掉在了地上。
他喘着粗气翻看了一下系统日志,发现仍然还是那么一句提示,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可能方式有些不对,只是劈砍的话,应该不行。”
他想了想,由于手臂已经近似没有知觉,便开始原地蹲起。
既然手不能练了,那就练腿,反正不能闲着。
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导致身体出问题,但他知道的是,如果不锻炼,那他可能活不了多久。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这恐怖虽然没有袭来,却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于头顶,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而他则用这种压力来激励自己。
罗兰其实非常了解自己,他是一个有着拖延症的人,什么事情都喜欢拖一下,等会再做,干脆明天再做好了。
他曾经也想着要去改变,不当咸鱼,然而想法出来,就又开始拖。
直到现在,巨大的压力在促使着他摒弃拖延症,否则就是死。
锻炼身体是否能让他获得力量,以此去对抗那些凶手其实没有意义。
他早就猜到了那些凶手比想象中的强大。
但是不去锻炼会怎样呢,横竖都是死,那不如选个死的好看的,比如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
这种一旦陷入险境,就开始凶厉起来的性格一直伴随着他,或者说,这就是他从社会中学到的东西。
在持续蹲起近五十个后,腿部开始酸胀疼痛,让他一个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呼。
重重吐了口气,想要再次起身继续锻炼,头晕再次袭来。
他的嘴唇开始发白,身上冒着细密的冷汗,他要故技重施再来一套眼保健操,然而没有什么作用。
“不行,我这才刚苏醒就如此大的训练,恐怕还没见到凶手,我自己先撑不住了。”
理智了一些的罗兰,揉了揉脸,捡回刀将其归鞘。
坐在地上的他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么针对性的训练。
他已知他的刀只要砍到人就非死即伤,那其实应该主要锻炼刀术。
但是刀术这个东西,他根本摸不着头,不知道该从那开始。
想了半天,发散的思维帮他想起了前世看的那些刀剑视频。
排除掉那些什么十字剑、双手重剑、乃至游戏中的白鸦剑术,他想到了拔刀。
拔刀锻炼起来,有了肌肉记忆后,简直是一刀一个小朋友,这不经让他乐了起来。
“不过那些拔刀好像都是有些弯曲的刀,不知道我这个行不行。”
“而且我这刀还没刀格,完全是一副一往无前的模样,像是不砍死对手,自己就死的意思。”
罗兰盘起腿,将刀抽出,细细打量起来。
之前一直没有时间打量,各种事件让他应接不暇,这才有机会仔细看看。
伸出腿,用刀比了一下,发现刀身从脚到大腿根部,柄有一臂长。
刀身上没有什么血槽,大概三指宽,上面的花纹也不像是刻上的,没有凹凸,像是打造出来时就是如此。
接着煤油灯的亮光,他看清了那些花纹,是许多荆棘缠绕着,簇拥着一朵朵花。
“这花纹......应该不是材料的原因才出现的吧。”
那些纹路非常清晰,让人一眼就能看懂,而非记忆中那些什么大马士革之类是似而非的纹路。
刀柄上绑着一种黑色的皮革,摸上去有些粗糙,但却能增加摩擦力让刀不会脱手。
皮革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纹路,绑的也是中规中矩,就像是一把普通的刀柄该有的样子。
整体就像罗兰当初第一眼看到它一样,像一把雁翎刀,他随即将目光投向刀鞘。
刀鞘奇异得是个完完全全直的刀鞘,让人疑惑弯的刀是怎么插进去的。
“好像没有用系统看过这刀鞘?”
『紫荆花』
『品阶:传承』
『耐久:74/77』
『刻印:紫荆花的传承血脉』
罗兰:???
要不是手中拿着刀鞘,他还以为他看到的是刀的信息。
“所以说......这意思是刀跟刀鞘是一体的?”
就连耐久都一样,这让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在这时,好像是为了回答罗兰的话,刀与刀鞘同时微微颤抖了一下。
罗兰也察觉到了这轻微的抖动,连忙开口:“你是活的?”
然而它没有继续回答罗兰的问题,就像刚才的颤抖是他的幻觉一般。
他叹了口气,将刀归鞘,其实他主要的目的是想能不能从刀这里得到锻炼刀术的技巧。
但这刀灵性应该是有的,却不知为何不愿理会他。
“系统,我想用权限兑换刀术的锻炼技巧。”
他思来想去,魔法已经找到了门径,那这权限不如就换刀术的,进行魔武双修。
『你不知道』
“......”
“不能兑换?连最基础的也不行?这刀术也是超凡?”
看到系统又甩给他了四个字,罗兰意识到这世界的超凡可能不止有魔法。
他调出自己的信息,点了点自己的刀术Lv.2,却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点其他已知的东西,会弹出该东西的信息。
与狼群战斗时,弹出的刀术·狼群之舞也只是部分,应该是要凑齐才会出现信息。
此外那所谓的刀术经验还真就是经验,罗兰此时还清晰得记得那神乎其技的动作。
不过结合起来看,罗兰感觉这部分经验可能就是那个狼群之舞。
但询问系统如何获得全部的狼群之舞,系统也只是甩出那熟悉的四个字,这让罗兰抓耳挠腮。
“算了,不想了,睡觉。”
吐了口气,罗兰趴回了隔间,与跟进来的闪灵一起睡去。
马厩外,一道微弱的橙色光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