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男人们那边忙完，这边晚饭也弄好了，窝窝头在火上烤热，本就噎人的窝窝头再一烤，跟石头一样硬，哽得人直翻白眼。
就这样也没有人舍得浪费一点，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啃着，另一只手在下面接着碎渣，因为一个窝窝头说不定就能活下一条命来。
叶子弄了一大锅野菜汤，每人分了一碗，看着胖墩那呆滞的眼神，再想想初见时憨态可掬的小胖子，忍不住给他多盛了点野菜。
见叶子把一锅汤分了个精光，谢瘸子两只牛眼翻得只剩下白眼仁，不见黑眼珠子。
喝一口菜汤下一口窝窝头，热腾腾的汤灌进肚子里，人总算活过来了。
因为时间紧就只挖了一个地窝子，男人一堆，女人一堆，中间烧着一堆篝火。
奔了一天命的人，各个恨不能躺在地上不动了，只有孩子们欢天喜地在篝火旁蹦来跳去。
叶子一进地窝子就觉得闷哄哄的，一股湿热扑面而来，近二十个人蜷缩在狭小的密闭的空间里，连腿都伸不开，只能坐着。
“婶子，我看那边有一些毛竹，咱们砍一些过来，插在窝棚边沿透透气吧？”
“你个吃白食的死丫头，你婶子累了一天了，你咋这么会支使她呢？”
谢瘸子将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上让吴氏坐，闻言恶狠狠地瞪了叶子一眼。
“婶子是累了，要不叔你去帮我砍一些过来？我听说这样不透气的地方？会把小孩闷成傻子呢。”
叶子欲言又止扫一眼旁边的豆子。
“砍几根毛竹难不成会把你累死？快五十的人了还不如叶子丫头懂事，还不快去！”
吴氏一胳膊肘子撞向谢瘸子。
“你个吃白食的死丫头，就是你道道多，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
谢瘸子瞪一眼叶子，气哄哄拿起刀走出去。
“他就嘴上不饶人，丫头你甭搭理他。”吴氏把叶子冰凉的手放在手心里一直搓。
见吴氏满脸疲倦，眼里遍布血丝，叶子心头黯然，别家女人只需顾着孩子拿一些轻便东西，家里的重担却全压在吴氏身上。
叶子将一块石头从火堆里扒拉出来，用旧衣裳包着。
“婶子，拿这个在肚脐上焐焐，这样会暖和很多。”
“还真暖和，丫头你把脚伸过来，咱们娘俩一起焐。”
吴氏脱掉叶子的鞋，就要把她的脚塞进怀里。
却见那双还没自己巴掌大的玉白小脚被泡得泛白打皱，上面起着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殷红的冻疮，脚底遍布血泡。
吴氏的眼泪扑簌簌朝下掉，一路上自己和谢瘸子时不时把豆子放在箩筐里背着，丫头一声没吭，也就一直跟着走。
“明天婶子挑着你走。”
本已冻僵的脚一接触热石头登时恢复了知觉，脚上又疼又痒钻心，叶子忍不住嘶嘶嘶直吸凉气。
“婶子挑着我，以后咱们吃什么？我可不想让婶子煮来吃。”
叶子本是说笑，吴氏闻言却倏然变了脸色，压低嗓音道。
“婶子就是自己割肉，也不会把丫头吃掉。越朝后越艰难，你跟豆子千万不能离开大人眼前，听到了么？”
“婶子放心，我心里有数。”叶子又将另一块烧热的石头塞到豆子肚皮上。
大家有样学样，人人都弄一块烧热的石头抱着，春草奶奶笑着道。
“听说有钱人家有啥汤婆子，咱们弄个石头烧热，这感情也差不多，还真暖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