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蛟黑着脸看着狗子,不用问,这肯定是治癔症的药。没多说,一手接过药碗,端到卓邧眼前:“小伙子,你最好给我解释解释!”
卓邧那张黑脸都皱缩了起来,眼睛一转,不待唐蛟多说什么,劈头抢过了药碗:“解释什么,我最近有点上火,这是我的降火药。”
“降火药是吧。”唐蛟两手在胸前一插,“我看着你喝。”
卓邧还能说什么,东家都发话了。反正这无非就是一些安神助眠的药物,这主管当的压力太大,正好喝了好睡个安稳觉。
想到这,卓邧突然觉得这碗药是那么亲切,仰头便灌了下去。却是没想到药如此不利嘴,苦不说,还又酸又涩。卓邧感觉像是喝了一碗洗袜子的水。本就黢黑的脸皱的连五官都看不见了。
唐蛟见卓邧如此干脆,也就不好多说什么,耷拉着脸走进了书房:“给我进来,咱俩好好讨论讨论这盐矿的事。”
听到盐矿,卓邧有了精神,三两步追上唐蛟。进了书房,关上书房门,这等事可不能让人都知晓了。
唐蛟坐在靠椅上,拽过與图。拿起桌上的羽毛笔,在图上的马服山处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我们要闷声发大财,这盐矿的消息可不能让人知道了。”唐蛟看着图,右手食指在下巴一点一点。
“那是自然。我准备着服去见内史。重金买下马服山附近的地皮。”
听到这话,唐蛟撇了卓邧一眼:“把你家的金都赠予我吧!”
“那怎么行,属下又不是傻子。这金谁不喜欢!”
唐蛟猛地一拍桌子:“说得好!那这赵国内史就是傻子不成?有范蠡之术的唐堂,突然要花重金买下马服山,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觉得这里有蹊跷!”
“那怎么办?”卓邧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不如去那附近开个马场,借马场之名把马服山收入彀中!”
“不行,这马服山不适合做马场。地势不平,还有盐矿,可以说是寸草不生。谁嫌自家金多才会去那开马场。”唐蛟低着头,摸着下巴,嘴里喃喃道。
“那就只有撒豆成兵,请天兵天将来帮忙了!”卓邧好像被抽掉了魂,瘫坐在了椅子上。
“天兵天将……天……”唐蛟突然坐直了身子,右手一拍天灵盖:“有了!我们可以让天帮忙!”
“让天帮忙?”卓邧更加迷糊了。
“对,卓邧。听说最近楚国死了好几个侯爷?”唐蛟看向卓邧,说到。
“对,听说楚考烈王害怕是秦国刺杀或是风水问题,已经准备迁都了!”卓邧不知道这跟盐矿有什么关系。
“好,马上飞鸽传书给孙垚。这事得交给楚国的分部了!”
“诺!东家,写些什么呢?”
“让他差人,带上长铁管和巨弩。此处有一处海湾,三面皆是滩涂,仅有一面是海。”唐蛟在楚国與图,黄海海湾上画了一个圈:“把铁管插入海面不停敲打,等见到大鱼,马上射杀,捞上岸。”
“为什么敲铁管,大鱼就会出现在海湾里?”卓邧有些不解。
“这跟你解释你也听不明白。你没必要弄太明白。告诉孙垚,此时乃是绝密,一定要找心腹。这些年谁知道七国在咱们唐堂插了多少人。”
“诺!东家,那然后呢?”
“然后,倒上强酸,腐蚀掉血肉埋在岸边上。等过两月,血干肉枯,只剩骨架时,挖出来,写上几个字,随便找个农田埋了便是!”
“写什么字?”卓邧越来越迷糊了。
“大鱼死,王侯甍!”唐蛟摸了摸鼻侧,轻笑道。
“嘶……”卓邧吸了一口凉气:“这样,楚国必将大乱!但这与马服山没有关系吧!”
“别急,这才刚刚开始!”唐蛟靠在座椅上,翘起了二郎腿:“若是马服山再挖出来一副大鱼尸骨呢?”
“那这马服山就成了烫手山芋!”
“不仅如此,这马服山下可还有一只神龟!”
“什么神龟,我怎么没听说过?”卓邧摸了摸秃头,看向唐蛟。
“我说他有,他便有!这神龟可还驮了块石碑,上面写了一个字。”
“这?”卓邧似乎抓住了点什么,看着似笑非笑的唐蛟:“莫非是?”
“没错,就是唐字!”唐蛟晃了晃腿。
“原来如此!只要我们接手了马服山,赵王便可说这是上天的旨意,马服山乃是上天赐给我唐堂的,这大鱼是上天对我唐堂不满,下的诅咒。这样自然能安抚人心。”卓邧终于把所有的事都串了起来。
“但是,在这赵国境内可没有海。去哪找大鱼?”
“没有大鱼,那就造大鱼!待会儿差人去通知田部史。唐堂被奸商迫害,提供草料均霉变腐坏,八头耕牛腹泻不治而亡。”
“诺!东家这是要宰牛取骨?”卓邧这下可完全明白了。
“嘿嘿,对了!鱼头就用牛头代替了。万一有人说不像,直接说这大鱼马上化蛟了,蜕了一付牛头。把这八头耕牛的脊骨用暗槽连在一起。大鱼尾,随便用几块肩胛骨拼凑拼凑,反正也没几个人见过真正的大鱼!”
“诺!东家,那这牛肉?”
“通知下去,唐堂改善生活,有红烧牛肉面吃!撒大把的油泼辣子!”唐蛟大手一挥。
卓邧笑得眯着眼睛走出了书房,这裤带面撒上油泼辣子,再来两勺红烧牛肉,配上汤汁。一口面,汤汁裹着面条,掺着辣子的辛辣回甘,那可真是神仙的吃食!
未来三月,唐蛟整个人放开了发条,歇了下来。每日泛舟跑马,遛鸟斗蛐蛐,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隔几日就去唐堂吃上一顿牛肉。牛肉卷饼,牛肉面,甚至还煎牛排。拿着特制的刀叉吃牛排,唬的卓邧一愣一愣的。
唐蛟冲着那未来的始皇帝,在赵菡隔壁买了院子,有事没事去转悠两圈。掐掐秦政的脸……不对,这个时候还叫赵政。唐蛟可是想当这赵政的老师很久了,教导出未来的始皇帝,那可太有成就感了。要不是因为这个,谁管他们俩的破烂事。
唐蛟走在街上,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都在讨论楚国的大鱼。酸腐的儒生摇着头叹什么:“楚国失德,祈天永命在德……”
听到这些话,唐蛟有些好笑。看这样子,再过几月,赵王就该求着自己收走马服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