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叔领着别胜春在府内逛了一圈,可别胜春始终提不起劲来。他心中一直在想着:师父在和钱大哥说什么呢,好想知道!
李叔见他闷闷不乐,笑道:“走,带你去一个真正好玩的地方。”
别胜春道:“真的?”
李叔拔脚走了,嘴里道:“你跟上来就知道了。”
这一园的花花草草、亭台楼阁都很新鲜,可是他都已经看够了,此时李叔所说的“好玩的地方”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忙追上来,道:“好呀,我去,我去!”
别胜春跟着李叔走出了陆阳侯府,他问道:“不是在府里面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沿着石板路向更西走,这一路上途径了很多大宅院,全都是居住在这临安西城的名门望族。每走到一户人家大门口,都有家仆主动与李叔打招呼,看来陆阳侯府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是很有分量的。
李叔指着牌匾一一给他介绍道:“这些都是名门望族,其中陈公一家、袁老一家、君将军一家,与我们陆阳侯府,并列为四大家族,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说话言语都颇有分量。”
一路上别胜春的嘴就没有合拢过,除了点头和“哇”,他也发表不了其他的见解,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看到前面那座山了吗?”
别胜春顺着李叔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座高山。
“那是西湖边上的望城山,临安再没有比这更高的山峰了,居高临下,整个临安的风光都一览无遗。”
“我们可以上去么?”
李叔摇头道:“恐怕现在还不行。”
别胜春疑惑道:“上山游玩还有限制?”
李叔道:“那倒不是,只是山上最近在准备举办‘拜剑大会’的事宜,这次是由袁家做总筹划,我们不方便上去。”
别胜春又问道:“什么又是‘拜剑大会’?”
李叔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笑道:“你师父竟然从未与你提起,这可是武林中的第一大盛事啊,哈哈。”
别胜春摇摇头,忙道:“李叔别卖关子了,快说给我听听。”
李叔带着他在一个亭子里坐下,道:“在过去的江湖里,很多人没什么规矩,学了毕身武艺只是为了杀人,活着的目标也变成了不断地挑战高手,然后让他死在自己的剑下。”
别胜春习武二十年,一直只把习武当作是人生在世的必经之路,从未想过为何而习武,习武后能做什么。此番听到“为了杀人而习武”,他颇为震惊。
李叔继续道:“我们的老侯爷钱荣公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侠。不断地有人挑战他,甚至是暗杀他,但都败在了他的剑下。可他没有取走他们的性命,而是放他们离开。”
“这么说来,老侯爷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李叔点点头道:“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他不想再看到这毫无秩序的武林,便与君不败、陈兴荣、袁世杰还有你师父,共五人,在二十八年前一同举办了第一届‘拜见大会’。”
别胜春惊奇道:“我师父也在么?”
李叔笑道:“他也是五人中最负盛名的那个。”
虽然别胜春很仰慕师父,但师父的事迹他只是听墨轻云提过一二,加上墨轻云本就谦虚,别胜春怎么也想不到师父在多年前竟然是个真真正正的大人物。一下子觉得心中万分激动。
李叔道:“拜剑大会,以剑立名,以武会友。各色江湖人物在大会上比试武艺,点到为止,不许伤人性命。大会每四年举办一次,每次都会公布一张‘神剑榜’,来记录每一次大会的排名。至此,许多江湖人物便有了新的目标——夺得榜首之位,这确实是实力的象征,让自己的名字与剑的名字一起流传下去,从此便可以威震天下。”
别胜春一听到“威震天下”,激动道:“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吗?那我也可以吗?”
李叔笑道:“那是当然,不限年岁,不限门派,不限地位,只要你有本事,就可以在大会上赢得天下的尊重。”
“除此之外,四大家族还会分别设置一个擂台,擂台最后的擂主可以获得其家族奖励的一把绝世武器。”
别胜春仿佛已经看到他站在万人中央,握着绝世神兵,俯视众生的大侠姿态,满脸的笑意,李叔被他的表情逗乐了,说道:“年轻人的江湖之路才刚刚开启,自然是要多多历练,小春你参加大会,再合适不过了。”
别胜春听到李叔这么说,心中可谓是无比的激动,他看着夕阳下翠绿的望城山,说道:“好,我别胜春一定要拜剑大会上大显身手!”
趁着天还没黑,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回了陆阳侯府。
晚饭时候,钱慕把家人一一介绍给了墨轻云和别胜春,钱夫人名为杨淑,是福州茶商巨贾杨天英的长女,小钱慕两岁,生得美丽,性格直爽,是协助钱慕打理府中事务的好手。
杨淑向墨别二人行礼,笑道:“见过墨叔叔和别兄弟。”
回礼后,别胜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但在那一瞬间差点全给喷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说道:“他们两个怎么长得一模一样啊?”
他这话一说出口,引得满屋子的人都捧腹大笑。原来,钱慕的两个孩子跟着杨淑后面走进来,是一对双胞胎。
杨淑笑道:“别兄弟,这是你的两个侄儿,他们是在一天出生的,所以生得一样。”
别胜春自三岁起就被墨轻云领上山,二十年间从未下过山,天天在一起的不过是两个师弟和小师妹,能见得到的人估计只剩下负责采办的几个伙夫还有师父的那些武林朋友了,若不是此刻所见,他还真不知道世上竟有双生子一说。
钱慕道:“两个孩子今年九岁,雪儿霜儿,快去拜见你们的墨爷爷和别叔叔。”
那两个小孩一蹦一跳地到二人跟前,有模有样地学大人行礼。头一个道:“钱灵雪见过墨爷爷和别叔叔!”另一个道:“钱灵霜见过墨爷爷和别叔叔。”
墨轻云把他们扶起来,两个小孩又一蹦一跳地走回去找了个位子坐下。别胜春道:“完了,他们谁是雪儿谁是霜儿,我又分不清了。”
又是哄堂大笑。
钱慕道:“想不到小春还是个开心果,我也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来,大家动筷吧!”
是夜,墨轻云与别胜春各住一间客房,于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钱慕上朝去了,杨淑与其他几位夫人一同去茶楼听戏,钱灵雪和钱灵霜去上早课,一时间,府上只剩下了李叔和一众仆人。
吃过早饭后,墨轻云回到屋内打坐,别胜春倍感无聊,又找到了李叔。
“李叔李叔,”他看到李叔正在园子里浇花,忙跑过来,“这附近还有什么地方好玩吗?”
李叔见是别胜春,忙摆手道:“我啊,今天可忙得很,没空带你四处闲逛啦。”
别胜春又道:“没事的,你跟我说,我自己去玩便是,我认得路的。”
李叔放下了手里的铁勺子,寻思了一会儿,道:“这附近确实还有一个好玩的地方你未曾去到,只是那里不太方便生人去。”
别胜春眼睛放了光,道:“哪啊,哪啊?”
李叔道:“望城山往南行半里,出了西门,沿着大路再行十里,那有座三色花谷,四季花开,香飘十里,你倒可以去那逛逛。”
别胜春道:“好啊好啊,我这就去。”
“等等,”李叔叫住了他,“林子的主人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清净,你注意些仪态。还有,你去的话,顺便帮我求一份花肥来。”
按照李叔的指示,别胜春一路出了城,城外可见许多往来的商人,和大片的农户。他沿着大路走,果然一路上都是花香,远远的能看见两座大山。他不懂花,但也能闻出着不只是一种花的花香,几十种花淡淡的幽芳合在一处,香远益清,沁人心扉。
行了十里路,已然到了两山之前,有一木屋坐落在谷口,其后果然是好大一片花林,可以看得出来是被划分成了三块区域,生在谷口的是一片红花林,只长有红颜色的花,红花之后是雪白的一片,看样子应该都是白颜色的花,更深处远远地望去,似乎又是一片金色的海洋,最终消失在一个点上。
别胜春心道:“怪不得李叔说这里叫做‘三色花谷’,果然只生有三种颜色的花。”
他沿着田间小路走近木屋,透过窗户却没有看到主人在哪里。心下想到:“既然无人在家,我不如先自子进去玩一番,等回来再与他说也不迟。”
说着,他就自顾自地走进花林里了。
满地的红花有几十种,不过他一个也叫不出名字来。在这片红花之中,唯有攀爬在栅栏上哪一种开得最艳,是偏红的深粉色,每七八朵簇生在一起,好不惹人喜爱。别胜春走近栅栏,看着上面一朵绽放的花朵,忍不住伸手去摘。
“哎哟!”
他的手还没触及花朵,却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感,他立即缩手,却发现右手的手背上已经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别胜春警觉的转身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突然耳边一阵风响起,他快速的侧向一旁,左手往空中一抓,摊开时,竟然是一片红色的花瓣。
“难道刚才就是这花瓣划伤我的吗?”
别胜春心中奇怪,一片柔软的花瓣怎么可能划出刀子般的伤口?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孩的笑声,他回头看向那小木屋处,一个十岁左右的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女孩正看着自己,而她的手上正拿着一模一样的花瓣。
“原来是你啊!”别胜春跑过去想捉住她,小女孩笑着跑开了,别胜春喊道:“有本事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女孩时不时地回头笑他,她自己沿着小路往谷内更深处跑,别胜春不知不觉地已经追到了白花区域,这里的花已有人的肩膀高,脚下也完全看不出路在哪里。别胜春回头看时,也已经看不到方才的那片红花和木屋了。
“糟了,给这小丫头骗到这种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呢!”
他在白花中摸索着,除了自己的脚印,他再也看不到别人走过的痕迹,就好像这片土地从未有人来过一样。忽然,四周竟然开始起雾了。
“我出府时已是明明巳时,这又不是在高山里,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起雾呢?”
别胜春越走越慌,这白雾一起,四周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遮天蔽日,他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