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信坐在大殿之上俯瞰着堂下百官,肃声道:“各位爱卿以为当如何?”
是战是和?
数十万将士百姓的性命,就摆在这朝堂之上!
任由百官来议……
兵部和户部的态度已经明确,其他四部尚书都有些举棋不定。
这大楚官员之中真正的决策者,很多都不在这朝堂之上。
大楚军中有十大勇将,在建国之战之中折损了四位。
这朝堂之上除了砥柱武夫清,还有足足五位皆外放各地!
要么驻守边疆,要么分封各州……
哪一个说句话,这朝堂百官不得震一震?
再说文官,丞相、国师、祭酒,都是开国功臣。如今也是一个都不在朝堂之上……
文将、武将之中的肱骨之臣都不在朝堂之上,这其中所传达的信息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殿下在行“托”字决啊!
这次朝议除了六部尚书,一个有分量的官员都没有。即使是议出了个结果,又有什么用呢?
礼部尚书率先上前,拖着疲惫的身躯,躬身道:“启禀殿下,老臣认为此事太过重大,应当从长计议!”
“老臣附议!”
工部尚书这个墙头草率先附议。
“老臣附议!”
吏部尚书这个狗腿紧接着附议。
“老臣附议!”
刑部尚书这个弟弟也跟着附议。
……
姬信一直是主和派,但他此时看到四部尚书都站在他这边,反而有些不悦。
“孤今日召开早朝,为的是广纳各位爱卿的意见。各位爱卿但说无妨,不必顾忌孤的想法!”
虽然姬信一直主和,但并不意味着他就不会听取不同的意见。朝堂商议,又不是为了搞一言堂?
朝堂之臣皆沉默不语,圣心难测啊!
这岂是你叫说就敢说得?
朝堂之上宁可不说话,也不可乱说话。因为你随随便便的一句建议,一条律法,关系到的就是成千上万的百姓!
兵部尚书武夫清和户部尚书吕春桢站在一排,沉默不语。
有些事能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就已经说明许多问题了。至于能不能如自己的所愿反而不重要。
这就是所谓的“问心无愧”!
零星还有几位官员上奏,但所提之建议都无关痛痒。直到早朝结束也没商议出个结果。
对此,朝中大小官员早已习以为常。此次早朝为小议,为的是摸清朝中官员的态度。
下次再议的时候方为大议,也就基本上可以商量出个结果了。
……
下了早朝,姬信更换了衣服就在侍从的护卫下登上太安城头。
“你来了?”
雪凝在城外等候多时,见好像登上城头,上前问道。
“昨日相见甚是仓促,还不曾问过姑娘姓名!”,姬信微笑道。
“雪凝!”
“原来是雪姑娘。”,姬信点头笑道,“雪姑娘城头一叙如何?”
“你就不怕我一剑把你杀了?”
雪凝奇怪的看着他问道。
姬信春风一笑,轻声道:“雪姑娘大可试一试!”
先不说雪凝,能不能杀得了自己。单是为君者,又怎能没有几分魄力!
雪凝立于城头,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也不大的青年。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如此的从容不迫。
经过一夜的思索,雪凝不再似昨日那般不讲道理。也意识到自己行事有些太过冲动,非明智之举。
若不是大楚也觉理亏,昨日她还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只是虽然杀不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但雪凝今日仍是赴约,就是想看看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够说出什么道理来!
姬信浅浅一笑,洗杯换茶。
“雪姑娘为何要杀我?”
雪凝疑惑抬头。
为何?我昨日说的还不清楚吗?
雪凝耐着性子,说道:“自然是为了替我兄长报仇!”
姬信又问道:“报的什么仇?是杀亲之仇?还是杀心之仇?”
“有何不同?”
雪凝皱着眉问道。
姬信递给雪凝一杯刚沏好的茶,又道:
“自然不同!对错暂且不论!若是报杀亲之仇,那你杀我便有了那么一点道理。姑娘之兄长为亲,孤之父皇亦为亲。杀亲报亲,倒还勉强说的过去!”
“那杀心之仇呢?”,雪凝忍不住问道。
姬信神色严肃,正色道:“若报杀心之仇,则无对错之分!姑娘若因兄长身死,而己亦如身死道消。则姑娘当报此仇!因为人若不人,已若不己。这天下还要道理何用?”
雪凝盯着姬信,嘲弄道:“按照你的说法,不管是哪种愁怨,我杀你都有道理喽!”
姬信摇了摇头,“不然!”
雪凝神色肃杀,冷笑道:“不知道“理”到了你这,怎么就变了呢?”
姬信又摇了摇头,道:“我先前所讲的两种仇怨,只限于你我之间。却不知你的兄长和我父皇,他二人又是谁对谁错?这二者之间的顺序,错不得!”
姬信顿了顿,又说道:
“若我父皇有错!你杀我于律法不通却通于人情。因为你杀不了我父皇,只能杀我!”
“可若你兄长有错!你杀我于人情不通却通于道理!世间道理千万,此事于你的道理相通,却又不通于这天下的道理!”
雪凝眉头锁的更紧,淡淡道:“你的道理太复杂!我很不喜欢!”
姬信轻轻一笑:“这天下人没有谁喜欢道理!因为它让人不得自由!让人有很多事想做却不能做,能做却不敢做!”
雪凝站起身来,看着远方想起一个问题,问道:
“若是他们都没有错,这道理又该怎么讲?”
天上人间对峙,两国交战对峙。将士们在疆场厮杀,谁又跟说他们为国而战,为国杀人就错了呢?
姬信难得的皱起来眉头,叹息道:“姑娘可否给我一些时间,若我今后想通了,再来告于姑娘!”
雪凝自知自己也杀不了姬信,瞥了他一眼,轻笑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