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知忧心地向秋姨表达了自己的顾虑,希望她不在家的时候,秋姨能够适当限制可可的活动,让她减少可可和朴灿烈的接触机会。
可是,纵使她百般含蓄的阻挠,可可和朴灿烈之间的友谊,稳当地跨过年龄的巨大鸿沟,依旧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升温。
朴灿烈作为顶级流量,不得不说,确实具有无法抵挡的魅力。
每天早上,陈言知和可可都能遇到一起下楼或者恰好上楼的朴灿烈。朴灿烈的头发染回了陈言知喜欢的黑色,他蹲下身和可可平视时,嘴角浅淡的笑意温暖又动人,仿若干净清透的银色山泉。他嗓音低迷,手指干净,身上带着少年的纯粹,和蓝色的深沉,一眼就让人沦陷。
陈言知,一个吃了二十几年盐的老江湖,每次遇到朴灿烈都要后退几步,努力抑制心中的小鹿乱撞。那么可可,一个未经世事的无知小儿,被朴灿烈迷得死死的也算情有可原了。
他总是温柔礼貌地和她们说再见,他没有在看她,却让陈言知有一种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她的错觉。陈言知一次次跟随着他穿透梦幻的边界,去遇见了童话里的爱丽丝。
与这么迷人的一个男人做邻居,陈言知为自己感到担忧。
可可是真的喜欢朴灿烈,她的生活从吃饭睡觉跳舞变成了吃饭睡觉跳舞和灿烈叔叔。
陈言知接可可回家,看她手中一直小心地捏着一张对折又没有压平的纸。
陈言知从没看到过她这么宝贝一幅画,忍不住问她画了什么。可可说,我画了最喜欢的人。
最喜欢的人?陈言知脑子立马闪过两个候选人,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秋姨,对于常年见不到人影的外公外婆,他们不可能拥有姓名。
万万没想到,可可说,我画的是灿烈叔叔。
陈言知快吐血了。陈可可画的不是呕心沥血照顾她的秋姨,也不是含辛茹苦拉扯她长大的自己,竟然是认识没到半个月的朴灿烈!
回到家后,可可就迫不及待去朴灿烈那里献殷勤了。而陈言知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无限循环的自闭中。
她觉得,从可可这边入手,减少他们接触,怕是比较难实现了,毕竟一个小孩子,喜好都随心。那么,她有必要找朴灿烈谈一谈了。
趁着可可睡午觉,陈言知敲开了朴灿烈的大门。
这是陈言知第二次主动去找朴灿烈。朴灿烈看到门外是陈言知,很自然地邀她进来。同样大小的房子,陈言知总觉得自己家很小很拥挤,而朴灿烈这边,简约宽大,干净立体,几幅现代感的壁画让整个屋子充满了格调。
陈言知不得不感慨,朴灿烈不亏是具有潮流眼光高端审美的人,布置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想想自家的狗窝,她十分羞愧。
朴灿烈家里很整洁,餐桌的花瓶中,插着一束绿色的桔梗花,午后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照进来,光线斑驳,静谧美好。
朴灿烈是不在自己家开火的,每次可可跳舞回来,都能看到朴灿烈家门口的外卖袋子。他的厨房,锅碗瓢盆,只是摆设。
朴灿烈为陈言知倒了一杯白开水,又从冰箱里拿出来芒果和龙眼。
陈言知看着那些水果,轻轻地抿了一口水。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这两样水果,都是可可的最爱。对于这个男人,陈言知有点另眼相看了。
朴灿烈坐在陈言知的对面,双手放在鼻侧缘,目光停留在水果上,一直没有说话。在这安静又有点压抑的气氛中,陈言知突然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那个……”
“我会保护好可可,绝对不会让她被拍到的,所以请你放心地让她和我做朋友。”
哈?
朴灿烈像是懂得读心术一般,第一句话就给了陈言知最明确的答案。所以,此次会晤,结束?
朴灿烈深沉地看着陈言知,就像看着忧郁的海洋。只是一眼,陈言知就慌乱的避开了他的眼神。
陈言知悲哀的发现,在他面前,她的八面玲珑,铁齿铜牙,刀枪不入,一瞬间都失了效。除了丢兵弃甲,俯首称臣,她别无选择。
她垂着眼睑,抿了一口水:“哦,好的。”
大概是朴灿烈也发现了气氛太过于尴尬,于是问:“你的手,好了吗?”
陈言知随意地转动了一下右手,故作轻松地说:“都好了,去医院拍了X线片,做了磁共振,都没问题。你呢,你的手怎么样了?”
朴灿烈微抬右手手臂,那里有一块很明显的疤痕,丑陋畸形,和他的干净美好格格不入。朴灿烈低头看着这个疤痕,嘴角竟带着笑意。
“你好像需要去做美容整形。”
“不做。”朴灿烈抬起头,神色柔和:“男人身上应该留点印记。”
这个……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陈言知本来只是想避开朴灿烈的直视,眼角的余光惊喜地发现,朴灿烈客厅的窗台上,整齐地放着一排生根长叶的洋葱球。
她指着洋葱球问:“那是风信子吗?”
朴灿烈转过身去:“是的。”
陈言知在学姐寝室第一眼看到正在开花的风信子,就深深地爱上了它。她喜欢她的热烈饱满,喜欢她的规整标致,喜欢她的坚挺有力,她比玫瑰更有质感,比栀子更清雅,比满天星更大气。
陈言知曾经家里养过水培风信子,那时候可可还很小,有一天她爬到茶几上,打破了玻璃皿,自己的手指被玻璃碎片划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陈言知看到浑身是血的可可被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养过风信子。
陈言知没想到,朴灿烈竟然也会喜欢风信子!
“我有个朋友,他非常喜欢风信子,每年生日,我都会送他一个风信子球。后来他背着包去环游世界了,我们断了联系。可是……我很想他,非常想。所以,从他走后,我种了很多风信子,希望他有一天回来,看到有那么多风信子,会很开心……”
“你的朋友好幸福啊……”朴灿烈的声音本来就带着故事感,当他说“我很想他,非常想”时,那沉郁的停顿像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陈言知的心脏,用力地挤压出了浓缩的苦涩。
“是吗?”朴灿烈苦笑了一下,“我倒是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太烦了,他才不想跟我做朋友,所以逃离我去环游世界的。”
朴灿烈的故事,一下子打消了陈言知的拘谨和畏缩,她皱着眉头辩解:“怎么可能,你这么优秀,谁会不想和你做朋友。有你在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你好像不想让我和可可做朋友……”
我去!陈言知顿时感到窒息。朴灿烈啊朴灿烈,套路是你深啊!
她果断放下杯子,佯装生气的样子起身就走:“走了,拜拜!”
朴灿烈也立马站起身跟出来,他站在家门口,对着刚走进自己家门口的陈言知认真地说:“陈言知,我们能做朋友吗?”
陈言知顿在那里,很久才转过头来,略带苦涩:“不是不能做,是不敢做。”
“哦,那我就默认我们是朋友了。拜拜,我的朋友!”说完,朴灿烈狡黠一笑,小心翼翼地首先关上门。
陈言知始终不敢相信,在自己的地盘上,她竟然被一个韩国人套路了。丢人,又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