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知四点多赶到双叶幼儿园的时候，小班又只剩下了陈希阳一个人。她背对着陈言知，一个人玩着积木，背影十分孤独。
“可可……”陈言知站在门口叫了一声，陈希阳转过身来，拧在一起的小脸在看到陈言知的一瞬间，立马喜笑颜开，但随即，她娟秀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小嘴蠕动委屈地责怪她：“妈妈，你又迟到了。”
“可可小宝贝，妈妈知道错了，待会儿给你买冰淇淋好不好？”陈言知蹲在地上，张开手，听到有冰淇淋吃的可可开心地跑过来，一下子扑到了陈言知的怀里。
她肉肉的小手圈住陈言知的脖子，也不管天气燥热，小脸贴着陈言知的脸上：“妈妈，我今天要吃草莓味的冰淇淋。”
“好的！”陈言知爽快地答应她。
因为甜食容易蛀牙，陈言知从小就限制可可吃甜食，所以只要听到有甜食吃，可可可以原谅陈言知所有的过错。
4岁的小朋友，就是这么好骗。
没有人知道陈言知迟到早退的原因。而可可，就是她的原因。
走到校门口，可可左右张望了一圈，没有发现妈妈的电动车，她问：“妈妈，你的小毛驴呢？”
“没电了，在学校充电呢。”
“妈妈你真笨，没有小毛驴，你明天上学肯定又迟到了。”
陈言知一边走向公交车站，一边可怜兮兮地说：“那只有明天可可早点起床了，不然妈妈上学迟到又要被老师批评了。”
“妈妈你坏死了！”
又要骗她早起，妈妈太坏了！
陈言知的父母是考古学专家，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可可从小就是跟着陈言知长大的，她虽然才4岁，却很懂事，很聪慧。
上公交前，陈言知给她买了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她开心地吃了一路。看她满足的样子，陈言知觉得所有的疲惫和努力，都值得了。
下车的时候正赶上下班高峰，马路上人来车往络绎不绝，出于安全考虑，陈言知还是把可可抱了起来，生怕一不留神，出现点意外。
“妈妈，我想学跳舞。”可可低着头，纠结地拧着双手，小眼神不时偷看陈言知，带着紧张。
跳舞？
“怎么突然想学跳舞了？”
“不是突然，是想学很久了。”可可认真地向她解释：“妈妈，你知道清清吗，就是从小小班开始就跟我一个班的，我的好朋友清清。她从去年就开始学跳舞了，我觉得她跳舞特别好看，所以我也一直都想学……”
越说到最后，可可越底气不足，说话声音也越来越轻。
陈言知刻意不去看可可局促闪躲的眼神。很多时候，她特别希望，可可不要那么聪明，那么懂事，就像同龄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天真烂漫，无忧无虑。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如果当时她狠狠心，没有留下可可，那么她会不会遇到更好的人家，把她宠的像个小公主，不愁吃，不愁穿，不会像现在这样，连提一个最基本的要求，都说地那么小心翼翼，顾及着她的脸色。
“好的，妈妈知道了！”陈言知皱起鼻子，凑在可可脸上摩擦了几下，“妈妈去问一下清清的妈妈，清清是在哪里学的舞蹈，过几天就带你去上课体验，好吗？”
得到妈妈允许的可可兴奋地圈住陈言知的脖子，毫不吝啬地吧唧吧唧亲遍了陈言知的脸，到处留下口水印：“妈妈我爱你！”
陈言知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苦涩，虽然咧着嘴如沐春风，却几次话到嘴巴，都说不出来。
路过楼下小卖部时，陈言知突然想到厨房的酱油快要见底了，于是拐了个弯走进小卖部，准备带瓶酱油上楼。
她付完钱，左手抱着可可，右手接过店主递过来的酱油。沉甸甸的酱油刚拿到手上，手腕处一阵尖锐的酸痛迅速传遍整只手臂，陈言知失手将酱油丢到了玻璃橱柜上。
还好橱柜比较高，玻璃比较结实，酱油和橱柜，都安然无恙。
感觉不对劲的可可焦急地问：“妈妈你怎么了？”
她这才发现，妈妈手上有伤。
“妈妈没事，”陈言知安慰敏锐的可可，“妈妈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了手，可可自己下来走路好吗，妈妈要拿酱油。”
“好的，可可来帮妈妈拿酱油。”
还没柜子高的可可踮起脚，伸手去拿酱油。陈言知赶紧用左手重新拿起了酱油，右手牵住可可的手：“你只要好好走路，别摔跤，妈妈就很开心了。”
“妈妈可太小看我了，我可不像妈妈这么笨。”可可撅着小嘴，一路絮絮叨叨。
陈言知失声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