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原本门中弟子外出游历,每三个月向门中传信,或者在就近门中分堂落脚,可在下时常向同门探讨医理,几乎每月都有书信往来,最近我回回传书具无回音,各分堂却又无异常,只因我恰巧在左近落脚,骤闻噩耗,以为门中怎么都有人来,却不想………”说着说着竟似停不下来了。
方歌心想,竟是个自来熟。
“道友是哪位前辈高足。”
“哦,高足不敢,家师玉函子”
“原来是丹青药师门下,幸会!”
“我是千百界最晚入门的弟子,师尊让我入红尘修道,弘我法脉,这出来后又不准回去,这可怎么办啊!……”
方歌心中一边思量千百界和魔教关系,一边想着,原来这千百界小弟子竟然是个自来熟,还是个话痨。
不多时,殿内各项仪典具备,有僧人出来引导各派诸门人入殿参灵致祭,子桐山自是头一个,有僧人唱喏。
“子桐掌教大弟子方歌携诸同门致祭!”
只见殿内庄严佛像累累威势,盏盏金灯忽明灭,朵朵白莲慢开合,香烛台前相慈悲,珠缨宝络并龙华袈裟,一应物什,具是世间不得见,西方妙华宝。
方歌捻香告祭,焚化祭文,献上如意紫金宫灯十二盏,镶百宝赤色云锦袈裟一领,坠丹雕花青玉如意五柄,各色安灵致祭物什一众,交付了缘。自此退出。
如此这般之后,大梵寺又准备了素宴,自是一番应酬不提。
祭礼接近尾声,各宾友都已落座,这时有一位相貌平平,气度刚正的中年妇人领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出现在大殿前,那妇人高梳发髻,头上别着一根银簪,左手提着一柄宝剑,身上穿着深蓝色裙褂,只似一红尘居家妇人一般,那女子也是鹅黄衣裙,虽有修为,却不怎么深厚,手中也没有宝剑之类,只挽着妇人右臂,跟着走。
一见此妇人,众人心中具知道她是谁,方歌等人却也没有说什么,了缘见她,打了个稽首道:“苏前辈”
“不敢,老身久未履宝地,已是尘世老妪,不敢当小长老前辈之呼,如今,妙弘长老圆寂,老身特地赶来,于灵前致哀之万一”
了缘已让开,就要延请这妇人入殿。却有些不长眼的开口,“苏言婉,你叛门出教,区区旁门左道,怎敢远上寒山,扰妙弘住持祭礼。”
“哼,吾不与小人言!”
开口的是一三流门派掌门,却是子桐教下。
此言一出,多有人声援那掌门,都一一指责这位苏言婉,但此时的方歌却未开一言。只在初见苏言婉时两人点了点头。
眼见场面难堪,了缘略站前一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苏前辈前来致哀,师尊当喜见故人。”说罢朝着众人低首一礼。
接着请了苏言婉参灵。
一系列繁琐仪典之后,妙弘、妙忍法身被焚化后按照前言被了缘亲自请进了轮回塔。
众人不识妙忍,焚化时只方歌、晚途二人前去灵前致哀。其余诸人在妙弘长老丧仪完后一一下山去了,只方歌、晚途一行并束楚、苏言婉等几人暂留。
此时众人还在大殿之内,苏言婉来到方歌处,方歌先开口“秦夫人,别来无恙”
“小仙童,你长大了。”
方歌突然脸就红了,子都等人却是挂着掩饰不掉的笑意,若是行枚在这里,定是哈哈大笑的。一旁的晚途嘴角也不易察觉的弯了弯。
“秦夫人,你怎么说这个啊!”
“哈哈哈哈,还害羞了,不打趣你了,老身前来见你,是有一事相托。”
方歌略略抬起头。
“秦夫人请讲,方某必当尽力”
这妇人看了看远处栏杆边的女子,“这是老身幼女,秦叶,先夫早逝,只此一女,我本视若珍宝,不欲她再入仙途,可她却是个宿根深厚的,竟自学了些道法,由此惹出了一段因缘纠缠,我一番推算,不得尽知,只需她入红尘待机缘,如此,我也放心不得,卦象晦暗,只知此事应在子桐一教,老身出教多年,不好再入门,才来求你。”
“我?”
“老身只求小友行道时若有遇见小女,还望多多援手”
“这是自然,此乃修道人道义所在。”
说完,秦夫人看了看诸人,又转头看了大梵寺大殿,“此间事了,也全了恩义,老身该去了,只这仙山灵景,洞天福地,怕是少缘了。诸位道友再会了!”说话时朝了缘、方歌、晚途等一一施礼,远处正逗弄山雀的秦叶,也跑了过来给众人一一行礼告辞而去。
母女二人径直下山不提。
方歌转过身来,对子都等人说道“你们先去山腰凉亭等我”子桐诸子自然奉行,只子都踌躇着,“师兄,那行枚师弟……”
“不用管他,我看他躲到什么时候,你去和你父亲说会儿话吧!”
寒山,大梵寺,后山。
了缘、方歌二人并肩而立。
“妙弘长老圆寂,你有什么打算”
“慕掌教的回信,是小僧的想法”
“是你,……”
当日慕晚途来信寒山,妙弘那时已经是时日无多,而了缘身为西堂首座,寺中大小事务均有处置,此事,妙弘问他该如何,他说:“师父,我于佛前参悟已有二十年了,众菩萨说法,佛门广大,普渡有缘,弟子想去看看众生、看看苦海。”
妙弘道:“苦海无边,众生皆苦,七情六欲,五毒随身;红粉骷髅,到头一梦;名利相逐,贪心不足。你可还要去”
了缘答:“身在其中”
“那就去吧!”
妙弘说完,了缘默默地退出了禅堂。
妙弘抬眼看了看退出去的背影。自己念着“红尘滚滚,紫陌汹汹,皆难逃躲”
如此这般,了缘便与方歌说到,“小僧会先去秘魔崖,安葬妙忍长老骨殖。”
方歌知他心意已决,必是要深入魔教去了,便不再多言。“那就有缘再会了!”
说着,了缘也送方歌往山下走去。
此时寒山山腰,有一座供人休息的凉亭,凉亭左近都是林木,郁郁森森,凉亭旁不远的几株古木下,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坐在树下,一个稍小些的孩子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紫烟云糯糕。稍大些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在哪里给那小孩儿讲着自己的憋屈事儿,小孩儿好像是过去安慰他的,又好像是过去偷吃糕点的,时不时的应和着他。正是行枚和慕知风二人。
这边凉亭里不知何时慕晚途也到了,站在亭中听着行枚“诉苦”。
“你说我有说错吗?他们自己这样讲的,那妙忍确是魔头嘛!”
“何谓'藏'?”慕晚途朝林中传声过去。行枚二人也闻声出了来。
慕晚途继续发问“谁藏的谁?你可深知其中内情?”
行枚有些说不出话了。
“你又是谁的弟子?是何身份?”
“你是子桐掌教门下弟子,玄门嫡传法脉,你未知其中缘由便断言'佛门藏魔',可知有多少人会信以为真,又有多少人会传为两教不合,从此互相攻讦?”
话音刚落,子桐诸人也到了,不多时方歌等人也到了,就此各人一一告别,各自议定去往。
方歌等子桐诸子会同束楚前往小南海千百界查探。
慕晚途等人自回九云里监视东海之上魔徒动向。
了缘独自一人上路去往西荒秘魔崖安葬妙忍长老,自弘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