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山有玉,名为“双蝶栖玉”,情山有一颗会落泪的树,名为相思树,情山挺拔险峻,有遮天蔽月之势,难以逾越。这世间难以逾越的不只是山,还有情——石青痕
一轮血红色的月亮寂寥地悬挂在天边,映照着无妄崖下那苍茫的未名海,海上那翻涌起的浪潮也被晕染成了红色,向着天际喷薄而去,而在这空旷的崖岸边,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卓然而立,就像仙人临于人间,他身上披着的红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剑眉星目,眼神中有一种睥睨天下苍生的力量,在这样一处地方,盛放着他惊心动魄的容颜,好像此刻天地间就他一人,旷世而独立,他与周围的景色都融进了一幅惊鸿的画里,他就伫立在那里,带着茧的掌心抚摸着那些厚实的壁石,轻轻地吟诵道“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殿下,原来你在这里,总算找到你了!”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雄浑低沉的声音,来人是一个腰佩宝刀的人,约莫二十来岁,那刚毅的脸上满是恭敬,男子并没有看向来人,目光仍紧随着那片广袤的未名海,好像有所沉思,“萧衡,你看那奔腾的海水,像什么?萧衡随着男子的目光望过去,转而,无边无际的红色在他的眼里翻腾,他想了想,抱拳道“殿下,末将是个粗人,不懂殿下说的是什么”,那位男子又自顾自地道:“在我看来,这崖下流着的不是水”
“不是水?”萧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他仔细地琢磨着这句话,“你看过戏文吗?”
“什么戏文?”瑾墨被他这样一问,转过头来,忽而笑了笑,“也罢,哦,对了,萧衡,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两年了”
“是啊,殿下”,
“我呀,是时候给你找个媳妇了”萧衡猛地一听这话,老脸一红,“我还没有这样考虑过”,
“我想,我们马上就要回京城了,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可以和我说说,到时候,我会帮你留意留意”
“末将身世凄凉,身份卑微,不敢肖想这姻缘之事,”
“本殿的萧大将军怎说是身份卑微”
“殿下,我,我不是.....”
“好了,萧衡,你要记住,人从何处而来,并不要紧,重要的是他最终去往了何处”
萧衡一听这话,单膝跪地,“末将谨记”,不过他忽然说了一声,“那殿下可有欢喜的姑娘”,男子一听这话,像是突然冻住了一般,“好了,刚才的话权当我没说”,萧衡一听,顿时笑了,男子的脸上这时也浮起了一丝了然的笑意,“对了,萧衡,你找我是什么事?”,萧衡此刻也是一愣,自己差点忘了正事了,于是便上前一步,“殿下,眺望台的士兵发现敌方的军队有异动”,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中有一支军队趁着夜色出了城门,便再也没有回来”
“那你说,那支军队会去了哪里呢?”
末将想了想,他们或许害怕我们半路劫掠他们押送的粮草,所以那支军队此行就是为了加强防卫。
“兵贵神速,紫陌城一定要快点拿下,只是这城的确固若金汤,如果不能在此时拿下,那么等到他们的援军一到,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末将明白!”
“好了,你先下去吧!”
“末将告退。”
“欢喜之人?”他念着这句话的同时,把一枚玉从他的腰间扯了下来,放在手里捻着,月光之下,玉的光泽映入他的眼中,让他的心有些微漾,他想起了一些往事,是的,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很多年前的一天,他的左手不慎被猛虎所咬,伤口处鲜血淋漓,虎口逃生的他忍着剧痛,一路踉跄着脚步来到了一间茅草屋前,在疼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个清浅的声音,“咦,那里好像有个人”,他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疾步来到了他的身边,等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房间里的一张床上。他直起了身,想要下床,但觉得左手处传来了钻心一样的疼痛,这时一声“吱呀”声响了起来,他警铃大作,立刻握紧了自己旁边的剑,盯着门口看。
“呀,公子,你怎么自己坐起来了,你快快躺下,你的伤还没有好,会触动伤口,这样子伤口会裂开的”,那个声音很焦急,他看向来人,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她的眼角眉梢充满着灵动,柳眉下的那双眼睛极其澄澈干净,像极了他看过的江南的那一汪春水,而那眼眸里的光一闪一闪的,似夜空中的星一样闪耀,注视着那样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还有女子那随着她的说话,一颤一颤地抖动的纤长的睫毛,他只觉得眼前女子的气质不是那种长得好看就能有的,他还正在打量这个身穿红色女子,女子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公子,你怎么样了?伤口还是很疼吗?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将自己望向她的眼神收了回来,转而看向自己的左手,那里缠着一块厚厚的纱布,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了,他看着都觉得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向鼻尖袭来。
“多谢!”他的声音不冷不热。
“公子,你受的伤真的很重,那个……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无事”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都伤成这样了,竟然一点疼也不喊出来,那么大的伤口,看着都让人心惊肉跳,龙瑾墨看着眼前的女子盯着她的伤口看,有些不自然,“我说了无事,谢谢姑娘了,说着就把左手藏在了一旁,我还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安风,不知公子名唤?”
“在下龙瑾墨”
“龙瑾墨?这可真是一个好名字”
“哦,怎么说?”他忽然一下子来了兴趣。
只见女子轻启朱唇,娓娓道来,“瑾是玉的意思,玉质之人则为高风亮节之辈,墨字嘛,则是腹有诗书,为你取名字的这个人果真是有心”
“是吗?”这句话一说出口,他的眼里有一瞬间的黯然和沉痛。
“在我看来是的”
“安姑娘读过很多的书啊”
“不敢说很多,不过是略识几本罢了”
“哦,是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再看向她,微微地笑了一下。
她瞧着他这一笑,也对他报之一笑。
“哦,是了,这药你需要喝”
他这才注意到她来的时候手里端有一个碗,“你一只手不方便喝药,所以我来喂你”
这话她说的毫无波澜之色,像是在说今日的风景是如何如何一样。
“没事,我自己来”
“公子莫要在意这些细节上的事,你的伤还没有好,听话就好”
他鬼使神差地应下了,但是在她喂他喝药的过程中,他的耳朵还是有了一抹郝色,她一勺一勺地喂,他一口一口地喝,对于他来说这真的是一种折磨,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让一个女子给他喂药,他有时觉得可能这辈子这种事只能出现一次,好不容易喝完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的。
只听女子又说道,“对了,公子,你疼的话要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不然我不知道你的伤是否真的好了,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你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女子就成,我只是一名医者,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多谢安姑娘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说着这句话。
龙公子,我先告辞,你好生休息,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但那是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在无妄崖上待了一会儿,手一直摸着玉佩的纹路,欢喜之人,我确有欢喜之人,但不知欢喜之人如今尚在何处,能否再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