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仁化一脸心事的走在长乐街上,满脸堆着疑惑,嘴里还念叨着“不应该啊,真不应该啊。。。。。。”
“要说这城主也真是,突然收我做什么义子。我这平时也就喂喂马而已,也没什么惊世骇俗的天赋,怎的他老人家就发现我的一表人才了?这本来是清闲自在不亦乐乎的日子,莫名其妙要当人儿子了,一准而没什么好事!城主他老人家准没憋什么好屁!”
正出神间,蒋仁化已经来到了长乐街和永乐街的十字路口站住了。愣愣的出着神,半晌也没想明白个头绪。
对于城主突然决定要收他做个义子,他是有些猜测的。想着,也许是有什么事儿要委托重任,交给他去办。也或者,这城主年纪大了,有些孤单,毕竟膝下无子一身本领也没个传承。又或者难道是小女儿即将年满十六,城主又察觉到自己与她小女儿从小青梅竹马,想直接亲事亲办了。。。。。。
不过想来想去,蒋仁化总觉得自己也许是想多了,“哪儿那么多好事都沾我身上呢!”自嘲的笑了笑,他偏依在路口的旗柱上发呆。
他还没来得及神游天外,就听见长乐城西门那边传来一阵惊呼声。
蒋仁化顺着永乐街往西一看,就看见远处的街上一群人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样子。然后人群中窜出几个人就往南追去了。而这些人追去的方向上烟尘四起,叫骂声惨叫声也一阵阵起来。
意外的状况把蒋仁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两眼放光道:“有好玩儿的事儿!”
说着,就顺着长乐街一直往南跑去。争取在长乐城南边的某个点上能截在那个闹事的主前面。蒋仁化忍不住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儿。
就在他往南跑了没多久,就看见远处冒气的尘烟转了方向。
“怎么他娘的朝我来了!?”
看到方向奔着自己而来,他赶紧掉头撒腿往北跑了起来。跑不多久又跑回两大街的十字路口。扶着旗杆子猛的吐了口气,滋了滋眼睛。结果才刚刚歇住脚,长乐街南边的尘土就飞扬起来,眼看着冲他的方向又跑了过来。
蒋仁化扭头定睛一看,“嗨,不就是匹野马么,我怕什么!?”
说着他就淡定的从腰间的小皮口袋里摸出一把豆子,伸着手就让北边的微风轻轻的吹起。
就在街上的众人都以为这看上去十五六模样的少年要命丧马蹄时,惊了的野马突然慢了下来。就看那马眼睛都直了,口水哗哗流了一地。它慢慢的努着鼻子朝着蒋仁化那伸直的手走了过去,一直来到了蒋仁化跟前。
此时惊马平静下来,四周围了一大圈人,追马的人也刚赶到,大喊着要进去套马。结果蒋仁化看了他们一眼就做了个“停住”的手势。看着少年自信的模样,倒是真把那些人给唬住了。愣愣得跟其他人一样看他蒋仁化表演。
大野马黑白花斑,高大健壮。一眼看上去就是个脾气暴躁的主。可是现在,面对着蒋仁化手里的豆子,它居然痛哭流涕的跪在了蒋仁化面前,低头恳求一般。
蒋仁化上前摸了摸马的脖颈,轻轻的说道:“吃吧~,别客气。”
野马似乎听懂了一般,默默的边吃边流下了眼泪。
蒋仁化是城主府的马夫养子,对付马的办法他轻车熟路。
野马安抚后被马主人套走了,人群也就跟着散去了。留下蒋仁化在这个十字路口又发起来呆来:“还是马好~多听话!”
想着出神还没一会儿,蒋仁化忽就觉得有热气往脸上呼。一抬头,满眼睛就见一大如骏马的白驴立在他跟前,上面稳当当的盘腿坐着个鹤发童颜的小老儿,正一脸笑嘻嘻的盯着他看。
“嘎哈?啥玩意儿!?”巨大的驴脸惊了蒋仁化一跳,下意识的蹦出这么一句话。
老头儿眉毛一挑,收起笑容微微嘴里“哈哈”一声,正色道:“讲人话!”
“啊?对啊,是我,怎么啦!?”这蒋仁化还犯嘀咕,这老头也不曾见过,怎的上来就能叫出他的名字。
小老儿也不生气,只是微微正色道:“老朽是叫你好好说话!你这娃娃怎就如此不知礼!?”
“哎呀,误会——误会了!这位爷爷,小人我刚好姓蒋,名仁化。方才因为没见过这么大的驴子惊着了。答非所问失礼之处,还望老爷爷宽恕。蒋仁化再次给您赔不是了,还请原谅!”
蒋仁化顿时明白又是名字惹的误会,立马拱手作揖赔了个不是。
听到名字,老头儿眉头一松,“你是姓蒋?那我问你,你可是这蒋云青家里之人?”
“正是城主家里的下人。这位爷爷可是认识我家城主?”虽然身份上其实已经发生了转变,可是蒋仁化的心里,自己还是那位马夫的儿子。不敢胡乱自称,只敢说自己是个下人。
老头儿捻须一笑“好好好,正要见你家主人。还请麻烦小娃娃头前带路,引我去见上一见你家城主吧。”说罢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凭空抽出一柄拂尘,对着蒋仁化往城主府的方向指了一挥一指。
蒋仁化倒并不奇怪,也不作多话,一手搭上驴嘴边的缰绳就带着小老儿往北边朝城主府去了。他却是清楚,自家城主蒋云青从来都是乐于结交各种奇人异士。据说还认识不少方外人仙,甚至早年跟随东国天子平天下时还拜识了一些个真正的神仙人物,结下了不少的仙缘。而他自己居然也还是蒋云青十六年前征战西莽荒平乱时捡回来的婴儿,交给了府内马夫夫妻抚养长大了的。马夫夫妻感恩于城主赐子,又特别感动于孩子得来全是城主的仁义所化。这才让自己能够老来喜得儿子,故而给孩子起名“仁化”,随家主姓“蒋”。可惜年迈的马夫并没什么文化,没有考虑到这名字也许叫起来不那么好听。
所以对于这奇怪而且一看就不是凡人的老头,蒋仁化半点都不奇怪,对于耳朵里灌满了蒋云青神奇传说故事的他而言,心中的猜想这也许是又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拜访而已。与自己也无多大关系,最多也就是带个路做个顺水人情给这个便宜义父罢了。
一路无话,不多时两人一驴已到了府城内家宅门前。偌大的府宅门口两只巨大的白玉麒麟左右而立,雕刻得水平极高,像是要活过来一般,甚是威武。
此刻平时不开的城主府宅四门大开,门前的台阶上蒋云青带着家族老老少少妻子女儿们恭敬的站在当中,正候着呢。
看到蒋仁化他们一驴二人到这跟前,蒋云青急忙大步走下台阶满脸笑意的来到大白驴跟前,整了整衣冠,深深打了一躬,毕恭毕敬的开口说道:“弟子蒋云青恭迎老仙师大驾,未曾远迎万望恕罪!”
一见城主这架势,蒋仁化心想下想道:“这可了不得,能让城主大人以这架势迎接的,老头身份来头可不小!怎么从没听说过呢?”这下他更是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瞧见蒋云青这架势,老头儿从白驴上站起身蹦了下来,一脸气鼓鼓的,眉毛胡子都飞了起来,“免了免了,早跟你说我最烦这世俗繁礼,你还搞这么,这么大阵势。这是要吓唬我糟老头子啊!”
明面上看着老头生了气,一转眼他却又笑意吟吟的搭手扶起了躬身的蒋云青。
“免了免了,多余的都免了。小青子,背我进去喝喝茶,我们好好唠唠旧。”说罢老头儿回头对着蒋仁化“嘿嘿”一笑。
蒋仁化这会儿虽然低着头,但是听着这一来二去的谈话,他忍不住好奇的使劲儿猫眼睛往上偷瞟儿呢,看见老头儿对他“嘿嘿”。“噗嗤”一声,愣是没忍住笑出声儿来。这一笑,蒋云青身子一震,蒋仁化赶忙又低了低脑袋不敢吭气了。心里却是忍不住笑了好一会儿。
他心里不禁偷笑着“这是个什么见鬼规矩,还得背进门去!”
蒋云青倒是满不在乎,反而还很欣喜,一把就把小老头背了起来,还回头吩咐了一声蒋仁化:“化儿,去把老师的坐骑栓了,喂上上等饲料。好生照料,尔后就来前厅见客。”
“是,主人。”蒋仁化恭恭敬敬的回到。
虽然嘴上应付了,但是蒋仁化心里又犯起嘀咕:“怎么还跟我有关系了?果然义子不好当,看来往后麻烦还多~”
蒋云青正要迈腿,听了蒋仁化的回话又停了一下,“嗯?还叫主人?”
“呃。。。。。。是、是,义父大人!”蒋仁化又低了低身子。
这下老头儿在蒋云青背上笑着点了点头,微微道“有意思”。
蒋云青背着老头儿就进了大宅一直往前厅去了。待他们进门之后,蒋仁化赶紧牵着大白驴走了侧门奔马厩去了,手脚甚是麻利。他还是更愿意更这些马匹牲口为伴。
栓好驴子,他先给大白驴喂了几口水,铲了一碗从南旵国换来的极品跪马豆。然后在碗里又撒了一圈细盐就递给了白驴。这一碗跪马豆馋得大白驴“昂昂”叫唤,马厩里其他马格子里的马也都探出脑袋来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直流口水。也只有蒋云青的坐骑“跑得快”起身斜瞟了一下,打了个鼻息就转身闭目养神去了。它似乎很是鄙视其他的马一样。
跪马豆原是南旵国特产,算是最上等的马驴骡子饲料。据说再高傲的骏马,再烈的性子,闻到这跪马豆的香味,只为吃上一口,便可当场下跪磕头!连这富贵的城主府也就只有蒋云青的爱马“跑得快”才能顿顿吃上一碗。
说起这“跑得快”,也挺逗,这本不是它的名字。它本来叫做“追电”,是一匹踏雪无痕疾跑如风的高头大黄马。奔跑起来快得缭人眼睛!全力奔跑之下犹如一道黄色闪电从眼前晃过。故而以此来得名。
哪知道六年前十岁的蒋仁化开始接替他亡故的养父母喂养了以后,他非说“跑得快”才是“追电”更喜欢的名字。所以被他改换着叫唤了二十来天。这马就只对“跑得快”有反应了。
再后来,任凭谁叫它“追电”都不理,只有叫“跑得快”它才兴奋得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撒欢儿。所以之后就连蒋云青也只能这么认了,都跟着叫“跑得快”了,要不然也没别的办法。
喂了大白驴,蒋仁化回自己的屋子重新换了身得体的衣衫,确认打理得正式了赶紧就奔前厅去了。
他去的一路还在边走边嘀咕:“这到底关我什么事儿啊。。。。。。”